港城,盛夏。
枝杈繁盛的树木遮去了大部分阳光,临街的店面装潢精巧,古典雅致的小栅栏颇有几分中世纪的韵味。
裴镇十分肉疼的抿了一口咖啡,六十块钱一杯的咖啡显然不是他习惯的消费水准,可他有求于沈拓,自然得让沈拓定地方。
“裴队,要不要再来个蛋糕?绝对动物奶油,入口即化,今早上刚做好的,拓哥可喜欢了,八十一块,我给您打个八五折。”
举着菜单的黄毛殷勤之极,这是他从段以疆那租来的店,两层独栋带一间小院,楼里是时下流行的手工作坊,院里是小资情调的咖啡馆。
“.…..行吧,那你拿一块。”
裴镇咽下嘴里又苦又涩的清咖,忍辱负重的掏出了钱包。
他一点也不像个正当年的年轻人,连付款方式都是相当老气的现金支付。
“好嘞——那等拓哥来了我再给端上来,不然该化了。”
崭新鲜艳的红票票让黄毛眉开眼笑,他已经俨然成了个小奸商,只要掏钱消费他就笑脸相迎,完全忘了裴镇是他曾经深恶痛绝的条子。
夏风从树冠中穿梭而过,裴镇努力克制住了把钱抢回来的冲动,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沈拓约了两点半见面,眼下马上三点一刻,他连沈拓人影还没见着。
黄毛去准备蛋糕的功夫,裴镇深吸了两口气,再三按耐住了即将暴走的情绪,他自认已经被打磨的气定神闲,可一对上沈拓,他就还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
不过沈拓还算给他面子,三点二十,院外传来了机车的动静。
裴镇秉承着绝不浪费的原则咽下了第三口咖啡,嚣张跋扈的轰鸣声在院门口戛然而止,沈拓一手拎包一手推门进门赴约,抛开背后那辆帅到人神共愤的机车,当真是一副贵妇做派。
“裴队,早——”
“.…..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换成队里人迟到这么久,裴镇恐怕早就黑下了一张脸把人捆在了旗杆上示众,可面对沈拓,他不仅不能生气,而且还要维持住礼貌性的笑容。
“我给段以疆的资料,你看过了吗?”
“看了点,等会啊,黄毛——我要个思慕雪,做草莓的。”
沈拓摘了墨镜慢慢悠悠的拉开椅子坐下,他手里提得四五个满满当当的包装袋,一半是给段以疆买的夏装,一半是自己用的护肤品。
白金的婚戒在他指间反射出好看的光点,他靠上椅背舒舒服服的翘起二郎腿,又从包里拿出了一顶宽沿的遮阳帽戴上。
“你别太掉以轻心,这次不是闹着玩的,我的人确定——”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裴镇越板着脸一本正经,沈拓就越忍不住嘴欠,他这婚后一年被段以疆宠得无法无天,性子比先前还要恶劣,平日里舍不得欺负段以疆,所以只能出来欺负两下裴镇。
“——结果人家千里迢迢的过来,是专门来给宠物鹅配种的。”
酸酸甜甜的思慕雪和八十大洋一块的蛋糕很快上桌,沈拓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奶油含在嘴里,戏谑又欠揍的表情惹得裴镇青筋直跳。
如今的港城和从前大相径庭,上不得台面的行当基本已经扫清干净,可这事总是有好有坏。
港城的位置得天独厚,算得上是一块让人垂涎的肥肉,港城人不做的生意,大有外来人想做,老港城的很多势力都是被段霄一手驱逐或整合的,而今段家一心去走正道,空出来的位置自然招人眼馋,而裴镇防得就是这个。
几个月前,北边来了个尹姓年轻人,家里当
年在西南和东北各有营生,绝对不是个寻常主儿。
裴镇未雨绸缪警惕十足,期间还特意通知沈拓让他保持警惕。
而沈拓那段时间恰好闲来无事便兴致勃勃的亲自去查,一路跟踪人家去了郊区的养殖场,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被裴镇形容成危险人物的尹晟为了抓鹅上山下河,蹭了一身鹅毛鹅粪。
那趟差事里,沈拓唯一的收获就是尹晟身边那个温婉秀气的大美人。
一场乌龙之后,段以疆设宴跟尹晟吃了顿饭,面上是和气生财,实则是借机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