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少爷?”
兜头下来的睡衣挡去了全部视线,沈拓脚底一软,直接歪歪斜斜的躺去了身边的沙发上。
他本来就没睡醒,段以疆还拿衣服蒙他,黑漆漆的一片弄得他愈发昏沉。
“你,你再去睡一会。不急着起。”
沈拓但凡清醒一点,就能听出段以疆字里行间的窘迫和紧张,可他太困了,他脑海里确实冒出了一个小小的问号,但这个问号转眼就被睡觉小人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好哦……那你有事叫我。”
沈拓心安理得的合上了眼睛,他困兮兮的嘟囔出声,直接摸索着枕上了沙发上的靠垫,连脑袋上的衣服都没拿掉,就立刻打起了匀称悠长的小呼噜。
沈拓睡实之后,段以疆才神色复杂的拿掉了沈拓脑袋上的睡衣。
及地的穿衣镜一尘不染的立在地上,兢兢业业的折射出了他的身影,他扭过头去看了看完全没晒黑的沈拓,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一度恨得咬牙切齿。
他细皮嫩肉不抗晒,这两天又是沙滩浴又是潜水冲浪,结果就傻不愣登的晒黑了一个色号,平日穿着花花绿绿的背心裤衩里看不出来,眼下一穿白西装就显得极其扎眼。
而衣服是提前订好的,沈拓的西装也是白色,段以疆绝不可能在这种关头临时换掉衣服,所以只能指望着酒店的美容SPA一条龙来江湖救急。
不过堂堂一个大男人,猫在酒店里做护肤美容实在有些违和,段以疆自诩思想开放也远远没开放到这个程度。
他压根就不好意思跟沈拓开口,更不好意思跟陈戎讲,好在沈拓今天也忙,方叔和郑峰他们陆续会到岛上,陈戎忙着会场腾不出空,为了安全起见,沈拓得亲自开车去接,一时也就没空管他。
十点过半,终于睡饱的沈拓叼着面包开车去了机场,段以疆打着给陈戎帮忙的旗号留在了酒店里,然后一路蹑手蹑脚的蒙着浴巾溜到了做SPA的楼层。
芊芊是去年秋天动得手术,肾脏配型成功,手术顺利,术后的排斥反应微乎其微,如今已经基本痊愈。
她出院那天,黄毛感激涕零,一直抱着主治医师的大腿鬼哭狼嚎,吓得人家大夫撒腿就跑,黄毛还死都不肯放松,硬是被人家大夫拖着擦了几十米的地。
段家捡孩子的传统一脉相承,芊芊是被父母扔在道边的小孩,心智有问题,身体发育的也不好,港城的福利院没有富余的资金,即便接收了她也没钱给她治病,黄毛看着心里难受,索性就直接把她抱回了堂口。
芊芊是正八经的放养,谁有空谁带,堂口里一群糙老爷们变着法的宠她一个小姑娘,经常成群结队的拿着毛绒玩具围着她逗趣,弄得黄毛这个正
牌的监护人都挤不进去。
不过放眼整个堂口那么多人,芊芊最喜欢的还是沈拓。
她胆小怕生,碰见陌生人都往黄毛背后躲,唯独对沈拓例外。
沈拓这种人,从来是面上瞧着凶,心里却柔软的厉害。
芊芊心智不够,但胜在独具慧眼,她第一次见着沈拓的时候是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在外头打架斗殴的沈拓开着机车回了堂口,眉骨上还带着没擦干的血水。
黄毛原本还心惊胆战的捂着芊芊眼睛,担心她害怕受惊,结果芊芊提着小花裙子吧嗒着小短腿,极其不见外的凑过去笑眯眯的分了沈拓一块糖。
论起“人间不值得”这句话,黄毛算是深有体会。
他们在十一点落地,飞机刚止住滑行平稳下来,芊芊就兴奋的睁大了眼睛,一边薅着他领子一边拍着舷窗大声嚷嚷。
“——沈拓哥哥!”
恢复了活力的芊芊正是最好的年岁,飞机舱门打开,她提着自己及地的长裙往下跑,沈拓怕她摔着,特意上前迎了一步,刚好把她接进了怀里。
“慢点,慢点,别急。”
将将二十岁的女孩,漂亮出挑,芊芊五官很秀气,早些年一直病着,而今才能显出与众不同的漂亮劲。
她惦记了沈拓一路,等真接触到了,又有些罕见的腼腆,她红着一张脸从沈拓怀里钻出来,然后捏着裙摆小幅度的左右一转,又想显摆又不好意思显摆的小表情逗得沈拓直乐。
“祖宗——慢点!等等你亲哥!”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醋味翻腾,
黄毛拎着行李箱苦兮兮的皱起了一张包子脸,芊芊病好之后开了窍,来一趟岛上足足带了两箱裙子两箱鞋,一路上都累得他直翻白眼。
四个箱子怎么着都得搬两趟,他苦不堪言的来回折腾,中途臂力不够,还得停下来缓一会,。
跟在他身后的男人远没有什么好脾气,他气喘吁吁的哭嚎着芊芊不疼他,结果刚一开口就挨了身后人的踹。
“废话什么呢!别嚎了,赶紧走!”
中气十足的低吼听着异常熟悉,沈拓循着这动静笑弯了一双桃花眼,只见郑峰正抱这个等人高的箱子跟在黄毛身后,而且脸色极臭。
“笑个屁啊!你,你,你说你要不要个脸了!大男人买婚纱,还得老子去给你取货!——行了!沈拓!你别笑了!赶紧滚过来拿你的破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