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
姬千秋张开双臂,心中不详的怪异感愈来愈强烈——
自己先前已经嘱咐过她不必拘于礼节,仍旧称呼自己为小姐便好,况且平日里绿萝都是以你我相称,就算是在姬府中她的姿态都不会这样低。
仔细一想,自从她嫁来恒王府后绿萝便频频失态,言行举止令她费解。
姬千秋轻轻把手搭在绿萝肩上,莞尔一笑:“绿萝,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可想好需要什么物什了?”
绿萝恭敬地垂首说到:“多谢夫人好意,奴心领了。夫人过得幸福开心对奴而言便是最好的礼物。”
“既如此,我也不强求你。”姬千秋笑了笑,柔声说,“那我和殿下一起出去了,你身为恒王府代理管家,就留在府中罢。”
“遵命。”
……
农历十月十五,下元节。
月色朦胧,一弯银月高挂于夜空,京城里热闹非凡,大小街道上挂满灯笼。
下元节又可称“水官解厄”,这日里无论男女老少还是贵族平民都纷纷于月出时相约出行,乘彩船在河湖上巡游。他们在船上摆放祭品,吹奏乐器,以此祭拜下元水官,也可为遭遇变故、身陷困厄的亲友们祈祷祝福。
是夜,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停在泮水湖旁,只见马车中率先走下一位身着玄衣的高挑男子,他转过身,牢牢牵着另一只自马车内伸出的纤手。
而跨出半个身子的少女身上穿着水蓝色的弹墨裙,袖摆被秋风吹起,微微露出一点手臂。那截手臂在月光下仿佛蒙上一层光晕,白得炫目。只见男人扣紧蓝裙少女的手,两人径直乘上了停靠在湖边的华贵游船,等候在船门两边的奴仆待他们走进船中后把门紧紧关上,掩住行人好奇惊艳的目光。
他们都没戴面具,行事自然要小心谨慎一些。
傅弈十指紧扣地握着姬千秋的手,走在他一早命人备好的游船中。
姬千秋故意侧过脸看着船外的景色,心脏却忍不住有些酥麻。男人的手掌宽厚有力,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现下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牢牢牵着她的手,令她多少还是有些羞涩之意。
虽然她并不爱身旁这位“夫君”,但男人带来的安全感竟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似乎只要有他在,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即便是上一世,重要场合中傅扶疏也只是命人好好保护她,转过头又把一切精力与温柔都放在阿绻身上。而与傅扶疏不同,这位令所有人看低的庶出皇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她也是嫁给傅弈才知道他的武功高强,又暗受皇帝宠爱。
可笑的是人人都以为他是个无能风.流之辈。
“四妹妹,来。”傅弈轻柔地握着她的手走到船尾,只见不远处摆着精致讨喜的桌椅,“我命人备好了你最喜欢的桃花酿,我们坐在那儿小酌一杯如何?”
姬千秋正欲回答,突然船身小震了一下,她没站稳,脚下微微踉跄。男人趁机扣着她的手腕把人拉进怀中,喉头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
傅弈搂着她,细长凤眼往湖面瞟了一眼,眸色阴暗。如此平静的湖水,船身怎么会无缘无故震动。湖面只有被秋风微微吹动的波澜和天上银月,不远处其余人家的船只也并无异样。
这样大的动静,只能是船下撞到了其他东西,可湖里能有什么?
“殿下……”怀中少女抬起头仰视着他,“我好像在湖中看到了个古怪的身影。”
“什么?”
姬千秋神色迷茫,轻声说:“看不太清,好像是个鲛人,但又像腐烂了的尸首。”
“鲛人?”傅弈皱起剑眉,沉声问,“四妹妹可是看错了?真正的鲛人只在上古神话里有着记载,又传说模样极美、雌雄莫辨。”
男人垂眸看她,眼神里含着满满的担忧,他抬手覆上姬千秋的额头,后又扣住她的手腕,眸色更深。现下她体内的云.雨蛊并未发作,体温和脉搏都很正常,怎么会突然说些奇怪的话。
“许是我看错了。”姬千秋睫毛轻颤,声音清冷,“这几日身子总觉得有些不适,等会儿回府后定要好好休息一番。”
傅弈仍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并不作答。
突然船身一个巨震,像湖里有东西在狠撞船板。姬千秋被那股不正常的冲击力撞得从傅弈怀中脱离出来,她往前踉跄几步,靠在他们身旁的船杆上。
“四妹妹!”
傅弈没时间去深究船下之物,忙大步向前走近姬千秋。他双手紧握两侧栏杆,前.胸.贴着少女的后背。
姬千秋深深呼吸几次,在男人怀中转过身子背对着湖水,抬眸看他。
少女柳眉蹙颦,桃花眼中藏着微弱的惊慌。
傅弈呼吸一滞,只觉得月色下的四妹妹美得令人心惊。纵然他已明里暗里窥视了她千万遍,却仍无法控制的被眼前的意中人吸引。
他眸色比墨还浓,此时再顾不得危险,俯下头覆住她的唇。动作说不上狂暴,但也绝对不温柔。
男人强壮有力的手臂紧紧撑在少女身侧,姿.势既像保护她,又像她无法逃脱的囚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