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清冷的少女此时正紧紧蹙着柳眉,呼吸急促,面色潮红。身体里充斥着她从未感受过的奇怪感觉,浑身酥麻。
是被下药了吗?
姬千秋抬手轻揉眉心,垂眸一看却愣住了,心脏紧缩。她白嫩无暇的胸口又浮现出那只白色的蜘蛛花纹,颜色比初次看见的时候清晰许多。
少女紧紧咬住嘴唇,面色苍白,抬手舀起桶中的热水用力擦拭着胸口,却无法撼动它分毫。再认真去看,那白蜘蛛竟是长在了肉里,像有生命似的。
忽然,身体中令人昏沉的炽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在温泉中突然袭来的那股寒冷。终于,她体力不支,闭上眼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桶中的热水逐渐冷了下去,室内弥漫的雾气也散了。
“四妹妹?”
似乎是感应到有外人推门而入,少女胸口的蜘蛛竟在瞬息之间隐去了痕迹。
傅弈站在木桶旁,垂眸紧紧盯着泡在水中的少女,神情阴鸷痴狂。他俯身把姬千秋打横抱起,她白玉似的身体上还粘着许多水仙花瓣,他勾了勾薄唇,解下披着的云锦长袍盖在她赤.裸的身上,紧紧包裹着她。
傅弈垂眸凝视着怀中昏睡的少女,她柳眉微蹙,清冷疏离的容颜布满红晕,气若幽兰,浑身炙热无比。
他皱了皱剑眉,伸出大掌覆在她额头上,神情严肃。
四妹妹的身子怎么这样热。
男子仔仔细细为她检查了一遍,却没发现任何异样,只是睡着了一般。
傅弈抱着她,看着看着便忍不住垂首亲了亲她的耳垂,温柔地轻声呢喃:“我爱你。”
“你是我一个人的。”
他眼神幽暗,呼吸粗重,紧紧搂住怀中少女,而后又把她抬起来,反反复复地亲她轻轻张开的薄唇。
“……嫂子。”
*
燕语莺啼,晨光熹微。
“啊!”
“小姐!”有人推门而入,惊慌失措地大喊着,“小、小姐!”
姬千秋躺在软塌上倏地睁开双眼,她不悦地坐起身,嗓音清冷:“绿萝,可是在姬府学的礼仪全都忘了,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绿萝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口齿不清。
姬千秋当即皱起眉,心下一沉,她从未见过绿萝如此失态的模样,定是出了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少女当即站起身,拿起挂在一旁的玄色长袍披上,微微愣住。
这件披风不是傅弈的吗?怎么会摆在她的床边。
但此时没时间让姬千秋多想,她随意理了理衣服便垂眸问绿萝:“出什么事了。”
绿萝断断续续地说:“院子里、有、她们……”
姬千秋深吸一口气,推开内室的门走了出去。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眼前画面时她还是呼吸一滞,头晕目眩。
院子里那棵苍翠挺拔的榕树下正挂着两个没有头的人,粗大的麻绳一头捆着它们的细腰,另一头挂在树枝上。那两个女孩身穿齐胸襦裙,裙摆正随着秋风飘飘摇摇,一紫一绿,对比鲜明。树下满地都是干涸的血液,女孩一左一右的手分别提着对方的头颅,乌黑秀丽的长发紧紧缠绕着它们的手臂,使那两颗头颅牢牢固定在它们手中。
姬千秋只觉得自己心跳剧烈,手脚发冷。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血腥骇人的画面,饶是上一世傅扶疏手段残暴虐杀了许多政敌,却也未曾当着她的面动手过。所幸她身上正披着傅弈的锦袍,男子优雅馥郁的气味氤氲在她鼻间,令她疯狂跳动的心脏微微平静下来。她手指紧紧握着傅弈的衣服,像握着一根救命稻草。
她很怕,但她是天玄姬家的正统后代,是北鸾国独孤公主的女儿,现下又是恒王妃——
无论是哪一重身份,都不允许她软弱。
姬千秋咬紧薄唇,强忍着恐惧淡淡说:“绿萝,传我命令,即刻把府里的奴仆们全都叫到正厅来,再让人把阿紫阿碧的尸身解下来,血都处理干净,命人把她们姐妹俩好好厚葬。”
绿萝见她如此淡定,自己也逐渐平静下来,垂首道:“是,小姐。”
*
姬千秋仪态端庄地坐在主座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厅内众人。
“听好了,今日王府里发生的事不许走漏任何风声。”
“这件事从今往后不许再有任何一个人提起。”
“违者,杀无赦。”
奴仆们跪伏在地不敢抬头,齐声应到:“遵命,娘娘。”
突然,有一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跑入正厅里,跪在地上大声哭泣:“夫人,奴的女儿……”
姬千秋定睛一看,那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照顾傅弈多年的大管家岑嬷嬷。
她用力磕着头,血溅在地上:“求夫人为奴的女儿们做主,为她们找回一个公道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