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喧闹,朔姯沿着潺潺的溪流一路寻找。
...什么?
这片地方明明昨天才清理过!
这半魂莲竟繁殖得如此迅速,灭了一瓣便又如韭菜一样一瓣一瓣又冒出来不成?
“莫非...巫之堂竟将此花看得如此重要,连排布方法都如此讲究不成。”朔姯喃喃自语,“果然还是先毁去一些...”
这条溪流再往下走便是西陵最繁华的街市!
朔姯端着半魂莲释放出灵力,略施小技将之勒断,重复几次后却觉得有些目眩。
糟糕,想必是这些时日动用灵力过多。这一世的身体灵力本就稀薄,长时间使用更是将最后一点灵脉都榨了个干净。
朔姯有些不甘,可身边有没有趁手的武器来驱使天蛛。进退两难下,朔姯只好选择暂时退走。
然而,还未等她完全转身,几簇黑雾簇拥的箭矢就向她飞来。朔姯想要躲开,却发觉那箭矢周围散布着毒,及至此时她已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意识完全离开的瞬间,她看到一个长相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男孩亦在自己面前倒下,他的手紧紧抓着心脏,一副将死的模样。
“巫炤大人!”
“别...杀...”
她。
——
巫炤被送回巫之堂中没一会儿就醒了。他盯着绘着血眼的屋顶愣神,熟悉的巫之堂看起来也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他究竟...
是了,他接受了鬼师的第一试,却在任务完成前的一刻受到了某种感应。他,八百年难遇的奇才,心口如同万箭穿刺般剧痛——他竟然对这弱小的猎物有了恻隐之心?
“巫炤,你醒了。”
他转过头,怀曦正一脸担忧地端着药向他走来。
“师父说你命门受蚀,需要多加休息。”怀曦估摸着这个人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便将药水递到他的手上,“感觉如何了?”
巫炤看着手中深棕的药汤,皱眉道:“...怎么?”
怀曦摇摇头:“鬼师似乎想要同你亲自说,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带我去见他。”
怀曦有些为难。他无法违背这位比他还小上几岁的大人的命令,可鬼师亲自提审罪人,此番就算去了也未必能够见到。
“师父在审问犯人,你现在去也是...”
“我说,”巫炤睁开了红如血蜜蜡般的双眸,“带我去见他。”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弱小得可坠尘埃的女孩,身上没有巫之血,如何能动用此番灵力牵动他的命门。
而且...
他居然本能地在阻止自己杀掉那个女孩。
怀曦无奈,只得道:“你先把药喝了。”
未来鬼师像是喝闷酒般一饮而尽。
——
朔姯醒来时周围没有一丝光,她仿佛重回到那幽暗的祭坛底部一般。
是,死了吗?
呵,要是真的“死”了,倒也不错。
可是膝盖那略有石砾压迫刺痛之感和那潮湿冰冷的空气与地面都在提醒着她
——还没死。
“醒了?”
已入耄耋之年的老人声音依然铿锵有力,甚至朔姯却在其中品味到了一些嘲弄。
她没有回答,只是嗤笑一声,像极了一只被抛弃街头还死要面子趾高气昂的家犬。
“看来是醒了。”虚黎抬手示意身边的祭司,“但是我们还需要一些过程。如今没有了传说中的罪渊,永生之术却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朔姯不了解巫术,对自己的处境也没有清晰的认识。她想要开口争辩,却发现那施术者竟被拦下了。
虚黎将捕捉到的那一缕灵力放在手心里琢磨,却从中找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个生来没有巫之血且清浊不分的灵力,他这一生仅见过一例。
那便是,四年前被巫之堂遗弃的女婴。
“竟是你...”
朔姯惊讶地看着停止动作的祭司,隐约听见老人的惊呼,一时有些茫然。
牢房的顶部还在滴水,冰凉的水珠一下一下把她昏沉的脑袋敲醒。
“我原想着没有巫之血的婴儿就算没死,也只是做个普通人长大,却怎想你居然还跑回到巫之堂头上算账...”
“什么?”朔姯嗤笑道,“报复?我从未接触过巫之堂...又何来的报复!咳、咳咳...”
喉咙像是要烧穿一样,焦灼得令人撕心裂肺。奈何她手脚皆被束缚,根本无法用任何方式缓解。
老人身旁的祭司手中骨片隐隐泛着红光,手轻轻摩挲着,似乎在施加咒语。
“可...咳、恶!”
虚黎站起来,缓步跺向她,有些和蔼却不失威严的声音拖着威胁的尾音道:“孩子,先与我说说吧。”
“你为何要毁去这半魂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