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人虽然现在在她面前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等到她今日走后,还说不定会将她说的有多难堪。
抚宁冷着脸坐了一会儿,一句话都没说,高鸿还不知道自己马屁拍错了地方,依然屁颠儿屁颠儿的给人夹着菜,介绍着哪道好吃,哪道是特色。
可下一筷子刚落到人碗里,抚宁手里的水杯就已经从他眼前飞过,砸到了正对面的门板上碎了一地不说,菊花茶还溅了他一身一脸。
高鸿虽然拍马,但也不是一点儿脸面都不要的人,毕竟高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今天虽然是在他们高家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但终究不是他们高家人干的这事儿。
如此对待,又是赔礼,又是夹菜的,甚至他这个高家的少爷都亲自布菜了,都没在这小郡主这儿换来一点儿脸面,未免太过分。
高鸿被人迎面撒了这一身的菊花茶,面色自然也不会变得太好看,可正当他咬牙扫清自己身上的茶水与花瓣刚抬头的时候。
抚宁就已经率先把火气发到了别处去了。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今天也不必来此,至于受这份委屈!”抚宁心里明白自己此时正在人家高家的地盘上,没有正当的理由就冲着高鸿泼茶水,这举动十分不妥。
所以小郡主也很是机灵,在发火的瞬间,便将矛头转向了自己身边的柳欲雪,演了一出自己是在拿自家下人撒气的戏码。
好像高鸿也只是碰巧站错了位置,被正在气头上的抚宁不小心洒了一身的茶水一样,这可让高鸿硬吃了个哑巴亏。
抚宁明面上要撒气的对象除了那一拍桌子的隔空喊话,啥都没经受着,自己倒是让人稍带着泼了一身的茶水,还碎了个自家的茶杯。
火气发完后,那本该受气的下人就让她支了出去,说是让他去寻殷倚淼,转头就给打发走了,反倒是自己还得在这儿给人继续赔笑脸,端茶倒水,这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下人。
“不好意思啊高公子,我这帕子还放我那下人身上了,你看这一身的水,也没什么可擦擦的东西,要不我先用这个给你掸掸?”
柳欲雪走后,就剩抚宁便开始寻摸着折腾起这高鸿来了,明明胸口前边就揣着自个儿的绣花帕子,也非要说在柳欲雪那儿,顺手就拿起了方才上菜小儿落桌上的帕子。
那是三七二十一全都不管,抬手就往人身上蹭。
直将人折腾了一遍,她这哽在胸口的这口气,才总算是出利索了。
——
抚宁方才在屋里边儿,那是故意使了计策要借着柳欲雪收拾高鸿,并不是有意要拿柳欲雪撒气,只可惜二人之间的默契,明显还未达到这种高度,小郡主心中打着什么样的算盘,柳欲雪几乎都看不太明白。
不过他倒是胜在了脾气好,即便是方才小郡主发的那通火就是在朝自己撒气,他也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应该。
可能这也是一直以来,作为死士被培养出来的习惯,对于主子,他们从来都只有完全的服从与接受。
虽然柳欲雪并没有再行认主,抚宁也不打算再将人当作一个死士对待,但这些长久以来潜移默化的渗进他骨血里的东西,终归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与那房间里各藏心思的二人不同,柳欲雪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自打从那雅间里出来,他就很是专心的在人群之中寻找着。
就好像是和从前一样,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
可惜这酒楼太大,今天来这儿的人又太多,柳欲雪在这二楼上来回的转了一圈,都没见着殷三水的身影,也不知道这人又窜到哪桌坐着去了。
二楼找过一遍不见人,柳欲雪便自然而然的转身迈步要往楼梯口走,可才刚一转头,就在那楼梯前寒暄的人群当中,他见着了一个人。
那人的穿着打扮与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身粗布衣,糙布鞋,身上的尘土未去,脸上的胡子未刮,还拎着个“咕嘟咕嘟”冒烟的烟袋锅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匪气未脱的江湖人士。
柳欲雪转眼瞧见了他,他也瞧见了柳欲雪,只一瞬间的眼神交错,两人就各自做出了反应。
柳欲雪对于这个人的出现,明显很是惊讶,刚一看见脸他便猛地立起了眼睛,脚下方向稍转,不漏痕迹的又朝着抚宁所在的那个雅间走了过去。
反倒是那个一身江湖气的痞子,见到柳欲雪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之感,反而是冲人挑眉挥手,一副等他许久,二人很是熟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