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阿爹就不许她来云泽湖了。
南槿沿着湖边走了一圈,蹲下来,唤了小蓝一家过来,同它们亲昵的玩了一会儿。
南槿看向依旧平静的湖面,有些怀念的开口说:“我小时候只要跟小蓝在一起,就会将栖梧山闹腾的不得安宁。阿沅总会气急败坏的来捉我回去,我只能向她保证再也不来了,她才会放过我!”
“说来也奇怪,每次再犯了,她都会以为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回回都被我遮掩过去了!”
玢垣说:“她很疼你!”
南槿点头,继续说:“但还是被阿爹发现了,他甚至在周围做了个厚实的仙障,不许我再来!”
“有一次我偷听阿爹对着这里说话,他叫的是阿娘的名字。原来只要我靠近这里就会搅乱湖水,是因为湖水里有阿娘的气息,我那时很想见一见阿娘,便以为幻化湖泊的法器便是她。”
“后来,我偷了阿爹的避水珠,撞开了仙障,让小蓝带着我,入了湖底......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出生,竟那样惨烈!”
玢垣并未着急追问,只是拉着她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南槿的真身是一只火凤凰,虽然罕见,但这世间,在她以前也有过凤凰,而她除了一身五彩斑斓的羽毛,同其它神仙,也没什么不同。
后来,她才知道,她的出生并非祥瑞,是阿娘用自己的一条命,才保住了她。
所以阿沅和阿爹才会对她那般冷淡。她的命,是阿娘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
玢垣轻轻抚摸着南槿的头发,“天底下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你的阿娘只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卜卦占卜,南槿的命盘会让这平静了数万年的四海八荒再次陷入战乱,她会杀死这世间所有的神,焚烧尽八荒众灵。
她的阿娘不忍心小小的婴孩,还未曾睁眼看一眼这繁花似锦的八荒美景,就要被生生剜了元神,魂飞魄散。便用禁忌之术,以她自己的命为引替南槿改了命盘。
原以为,她是真的替南槿改了命盘,可幻化出云泽湖的法器是上古神器,能预测吉凶,每次南槿靠近,它都会动荡不安。
不过云泽湖确实有南槿阿娘的气息,她死后,真身被缘桄帝君封在玄晶冰馆里,沉在了云泽湖湖底。
此后无论是谁看到云泽湖因为南槿翻腾,都会很快忘记,便是因为南槿的阿娘替南槿改掉了一半的命盘,世人眼中南槿的命盘。
南槿盯着依旧平静无波的湖水,落寞的开口道:“是因为我周身没了仙气,湖水才不再翻腾吗?”
阿娘也认不出她了吗?
玢垣原以为,这些事她都不知道,毕竟她曾活的那样恣意活泼,倨傲嚣张。
他此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从前,南槿从未在他面前露过一次软弱。
南槿说:“我可以下去看看她吗?”
玢垣盯着南槿的眼睛,带了一丝的期盼,水光连连,她大概真的很想念她的母亲。
但她母亲的冰棺,随着缘桄帝君的元神寂灭,一同消失了。
况,这里不过是他用法术造来的幻境。
玢垣盯着那一双眼睛,根本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南槿歪着头,苦笑着说:“算了,阿爹一向不喜我靠近这里的,若我又违背他,还被他发现私下里去见了阿娘,回来见了我,定要罚我!”
玢垣问她,“阿爹都会怎么罚你?”
南槿扭头问他,“你叫他阿爹?是呀,我又忘了,我们成亲了!”
又恼怒道:“他没少跟你说我年少时候的糗事吧?”
玢垣摇头,缓慢开口说道:“他只说对不起你,对你疏于管教,你才长成个跋扈任性,总爱闯祸的性子,但你心底最是善良,让我以后好好待你。”
其实,缘桄帝君那时并不愿意将南槿嫁给他。
南槿撇了撇嘴,小声咕哝,就知道他不会说我什么好话,又委屈的抱怨道:“他每次罚我都会剪我的头发,简直惨不忍睹,害我好久都不能出门!”
玢垣盯着她浓密的长发,如墨的黑色,看起来温婉又漂亮,问南槿:“你喜欢现在的头发吗?”
南槿抓起一缕,握在手里又细又软,也没听说有谁受了重伤,身上的颜色都变了,“我还能变回去吗?”
玢垣摇头,凤凰泣血,断发绝情。
南槿对外形这东西其实不怎么看的重,倒是觉得玢垣比她还伤心,忙笑着安慰道:“其实也无所谓的,如今这样非黑即白的,多低调啊!”
玢垣揉了揉她的头,最开始让他心动的南槿,倨傲自信,浑身都充满了活力,浓墨重彩的充斥了他的生活。如今的她,豁达活泼,给他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稳。
过了一会,南槿指着长了几棵白咎树的地方,说:“那里从前是长了一片祝余的,一年四季都开着青色的小花。”
玢垣低声说:“起风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