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说她容貌清绝出众,占星术修为极高,但为人寡淡冷漠,但凡有门派与天承门过不去,天承门便会派她出去将那门派剿灭。
想挑衅天承门的门派何其多,她出面不过数十次,却无一次是败了的。
玉面修罗鬼。
这是那些痛恨她的人送她的别称。
那时,她想到自己与那个人生得两三分相似,心里忍不住一阵发寒。
若是那些想要找清玉殿寻仇的人,见了她的容貌,误认作她,将她杀了泄愤可怎么好。
她战战兢兢地不知所措,心里又七上下提心吊胆。
那过来拜访她师尊的客人却在临行前,对她的师尊意有所指道,“令徒是有大富大贵之相的,不过这样貌,在这寻常的山林之间是定会埋没了的。阁下不妨利用了令徒这贵气的样貌,向外界展眼望一望,尤其是北山颠上,指不定,就能博出个子丑寅卯来。再者,恕在下说句不好听的话,凭阁下如今的地位,在这山野间就是熬上一辈子,那也是出不了什么头的。倒不如趁着东风,起个火势。”
他言谈之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她师尊回去想了又想,某日把她召过去,吩咐几个女侍将她按住,替她梳妆。
她被几个女侍压着坐在妆奁玉镜前,看见一名小童手里拿了一张美人图,那些女侍边回首看那副图上美人的模样,边替她梳妆。
她本就有几分聪慧,那上面的人她就算不认得,也凭着镜中自己的脸越来越像图上的人,而隐约明白了她师尊的几分用意。
“师尊,您这是做什么?”
“为师已经设法与天承门的人通得消息。他们不日便会派人赶过来。”
她师尊坐在她身后,对着镜子里她的容貌,满意地点了点头。“虽不知前些日子那相师说得是真是假,但不管如何,这是咱们师徒最后一把博弈的机会,还是得试上一试。为此,为师特意花了些心思,寻了百来个曾见过那天承门清玉殿的人,据他们的描述,摹下了这幅画。意儿啊,你可得给师尊争气点儿,师尊和你一众的师兄师姐们能否富贵,就在你了。这些日子,你就不必出门了,好好儿呆在这儿,听说天承门的礼节繁重,那清玉殿似乎是天承门的五殿之首,你既要学她,那在这上头当然也是马虎不得的。”
她师尊满心欢喜地和她说了自己的盘算,她那时却只觉恐惧。
她是不信相师的话的。在她幼时,有个云游的相师曾告诉过她母亲,她必会大富大贵,结果她还不是在她几岁上亡故了。她死后,她没有办法安葬她,若不是遇到她师尊,恐怕她就得用草席裹住她,拉到乱坟地里了。
所以她怎么都不肯信相师的话。奈何她师尊却对那名相师的话深信不疑,铁了心要让她扮清玉殿,足足在后山关了她五个月,才将她放出来。
她方被放出来时,望着外间刺眼的日光,还未回神,就被她的几个师姐带着入了前阁。
她师尊和掌门正和一名年轻的女子与男子交谈。
她走上去,轻轻巧巧地施礼,“见过两位大人,掌门,师尊。”
她尽力地按照师尊请人教导她的模样儿去做,她师尊也竭尽全力地把她往外头推。“两位上客莫要见外,这丫头是在下的一名小徒弟,方修炼形气没多久的,怕是想上来尽尽孝心,山野里的小丫头没见过世面的,诸位大人可千万莫要责怪。”
她师尊说着,就将她往那与掌门同坐的男人面前推。
男人遇到比自己厉害的男人会选择比斗,女人遇到比自己更厉害的男人则多会选择攀附。
那相师只说她像清玉殿,却没告诉她是怎么个像法儿。
她师尊做牛做马在门派里当了半世随人吆喝的畜牲,实在是受够时任的掌门,也就死马做活马医,不管什么清玉殿的事儿了,只把她当成是最后一根稻草,推了出去。
这也是人之常性,望见一男一女同行,若有心勾引,但凡是有几分心计的人,都会去勾引那男人的。
但偏偏,这次就错了。
天承门的人,无论男女,都是不能以常理来断定的。
她被师尊那一推,踉踉跄跄地险些要狼狈摔下。
脸快着地的那一瞬间,一双纤细的手却托住了她。同时一阵陌生的香气也把她包裹住。
“小心一些。”女人妩媚的声音带了几分暗藏的笑,“否则,这么漂亮的脸孔摔坏了,就可惜了。”
她战战兢兢地抬首,妖冶的美人眼眸含情,握着她的手,似笑非笑地望一眼她师尊和掌门,“真是想不到,贵门派竟然有弟子生得这样容貌天成,本尊今日倒是见识了。两位大人方才还说是山野粗鄙之地呢,怎的粗鄙之地有这样貌美的弟子?不过,本尊横看竖看,只觉贵门派这位貌美的弟子,生得有些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