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已拉着我推开那道宫门,继而朝里走去。一进门,就见一位妇人素衣站在殿门前,她瞧见我们来了,又惊又喜,然后一阵小跑而来,直到刘君的身前,才停下。我看着她秀丽的面庞上,滑过两行清泪,那张与刘君一模一样的薄唇禁不住颤抖起来。终于,她扑到刘君的怀里,哽咽着:“君儿,我的好君儿…”
刘君紧紧抱住她,我发现他的身子在颤抖,似是要忍住哭泣的冲动。这一幕母子情深,连我这个外人见了都难以从容,而此时,我倒是很好心地想起了娘亲。远在千里之外的她,还好吗?只是,这一声问,空落落地留在我心里,不断有余音回旋。
“娘啊,你瞧我带谁来看你了!”刘君放开那妇人,继而又将我推倒她跟前。我尴尬地笑笑,说:“夫人好。”那妇人和蔼地朝我一笑,又不解地看向他,似是在问我是谁?
“她是后玉儿!”刘君难得兴奋地说道,可他话音刚落,那妇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猛地一阵盯着我看,然后双手又抚上我的面庞,抚摸了好久,才问刘君:“真是玉儿吗?”
“当然!”
呃…莫非她认识我不成?呃…怎么那么奇怪。
那妇人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又忍不住落泪,这一次她还哭出了声音。从来没谁在我面前哭,我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她,可又不知怎么安慰。刘君却又将她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她哭了许久,才止住,最后拉着我的手,问:“你娘可一切安好?”
我愣住了,她认识我娘?她瞧着我茫然的模样,又看向刘君,问:“玉儿不知我是谁吗?”不用刘君回答,我就点头,说:“夫人,我只知你是七哥的娘亲。夫人认识我娘亲吗?”
她听了,莞尔一笑,接着幽幽说道:“因为我是华阳夫人。”
因为你是华阳夫人,所以才认识我娘。因为你是华阳夫人,所以也认识我。因为你是华阳夫人,我如受重创一般,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傻傻地瞪着眼,任凭你与刘君好笑地看着我。
儿时,你来西雁送我一支发簪,后来长大了我娘告诉我,你是她的故友。再后来,娘还说你是我未来夫君的娘亲,而你又是刘君的娘亲…。于是,我只有如痴儿一般看着你们,又如痴儿一般不敢往下深想。
四周,静悄悄的。我忽然能感觉到刘君的呼吸就在我耳边,他的温柔忽然燃烧起我全身的温度,我绯红着一张脸,不知所措。刘君哈哈笑出了声儿,然后对他娘说:“娘,你瞧玉儿的样子,肯定是知道你与燕姨母定下的婚事了。”
“呵呵,我看也是。”华阳夫人掩嘴一笑,她拉着我进殿里,刘君跟在后头。我怎么顿时有种羊入虎口的错觉呢?想我与刘君初见,我对他说我叫‘后玉儿’,他就惊讶,之后他又问我玉簪是谁送的,我说是华阳夫人。这个刘君,那时就知道我的身份了,竟然还隐瞒到这时!我有些恼火,于是放慢一步与他并肩,趁华阳夫人不注意,猛地扯过他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
他的手都被掐红了,可他却依然笑眯眯地看着我,也不觉痛。我现在才晓得,为什么他是别人口中的‘七鬼’!明明就知道我的身份,却一直不说,然后在我没防备的时候,忽然告诉我这一切。真不愧是‘七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