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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害(2 / 2)

齐氏古道热肠,当真是个实诚的妇人。

姜宁怕齐氏出去被两个妯娌欺负了,也跟着起身,穿了鞋袜。

一到院子里,就见程氏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陆家三丫,旁边的秦氏正在往陆三丫额头上抹药。

不知药里搀的什么,黑乎乎一片,与血水混在一起,一股子腥味。

“大嫂,这满头的血,怕是止不住了,不如请个大夫?”

秦氏忙活着将手里的药草敷上去,流出来的药汁沾了陆三丫满脸,衬的伤口颇狰狞。

“这三更半夜的,去哪儿请大夫,别担心,能止住的!”

还未等姜宁拦,齐氏已经进屋将那瓶上好的金疮药拿了出来。

“纯娘,这是什么?”

秦氏光是看瓷瓶上方方正正印着的三个小字,就觉得这东西价格不菲。

她哪里来的钱?

“是止血的药,快给三丫敷上吧,伤在头上,可马虎不得!”

一旁的程氏,连忙将陆三丫额头上原先敷上去的黑膏药全擦了,又沾了清水,将伤口清洗干净……

姜宁原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

没想到一大早,陆六郎浑身滚烫,发起了高烧,嘴里已经开始说起胡话了,只是这胡话也好笑。

竟是前世李承谦背过的一篇文章。

还记得那时候李承谦还只是个九岁的孩童,刚开始学做文章,期间半年,总无进益,夫子就让他背历届文科状元的应试文章,其中就有陆景深嘴里的那几句。

姜宁替陆景深换了额头上滚烫的帕子,又看了看他腿上的伤口,看着是恐怖了些,好在熬过去,这命就算保住了。

突然院子里进来几个人,拿了绳子,连招呼都没打,进屋就直奔姜宁。

齐氏原本在灶间做饭,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

“三婶子,您别拦着,这是个扫帚星,得按族规处置,咱村里才能重归安宁!”

领头的男子,大约二十岁出头,一身黑布短褂,极有力气,一只手抓着姜宁的肩膀,另一只手提了绳子就要往姜宁身上绑。

“宁丫是我给六郎娶的媳妇,合过八字的,你们不能带走她!”

齐氏伸手挡在姜宁前面,手里还拿着个烧火棍。

这一圈儿的小伙子小时候吃过齐氏给的麦芽糖,喝过齐氏煮的野菜汤。

这会儿自然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上前。

“纯娘啊,这丫头跟六郎合了八字,可跟咱老陆家不合啊!”

齐氏见陆长文进门,放下撑着的手臂,正想开口,让这个身兼里正的大哥赶人,却没想到他一进门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想想,她一进门六郎就发了病,昨儿八郎和三丫也接连遭来横祸,这么多事赶在一起,不是巧合说的清的!”

见齐氏还不松口,靠近两步,继续小声说道,“现在还只是我们老陆家,以后若是村里其他人家也找上门来可怎么办?”

“可她才十四岁,我……,不如我送她回去?”

“进了陆家村,就是陆家村的人,她不能回去!”

陆长文接着道,“不过也能请个驱鬼的道长,到时候她身上干净了,也是能在陆家村住下去的,只是你也知道,咱家没有这么多钱。”

“请个道长,要花多少钱?”

当银锁的钱还余下一百五十文,若能请个道士回来做一场法事,将姜宁留在家里,也是值得的。

陆长文伸出两根指头,“至少得这个数。”

“两百文?”

“两百文哪里请的来,至少二两银子”

“怎么这么贵?”

二两银子是陆家这样的人家一年的花销,姜宁看得出,这个陆家大伯大约知道齐氏手里还有银钱,这是讹钱来的。

陆长文挥手让那几个青年出去,又示意姜宁也出去,只是姜宁装作看不懂,怯怯的立在齐氏身后,还拽着她的衣袖。

他瞟一眼面黄肌瘦,木木讷讷的姜宁,也没再赶她,低声说道,“纯娘啊,家里的钱都是你大嫂管着,咱家也是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我知道你手里有钱,”

齐氏连忙道,“不是我不交给大嫂,……”

“我知道,是三弟临走前留给你的,我也不是非要让你交出来,只是既然你有这个钱,银子哪有命重要,说不定你在屋里做一场法事,六郎就醒了。”

“可我真的没有那么多的钱,有没有便宜些的?”

齐氏为了儿子的病,早就用完了相公临死前给她的体己,屋里能当的东西也已经当完了。

陆长文环顾屋内四周,西屋比起自己的堂屋,确实不算大,但墙壁四周被齐氏细心的围了一层花布,屋内家具摆放的亦十分整齐,这屋子还是个套件,到时候中间一封,就是两间屋子。

六侄子躺在床上,无知无觉,有气进没气出,唉,他那个早逝的三弟终究是个没福的。

“那你还有多少钱,我尽量去找找吧,只是这便宜的道长……”

“无妨,能驱鬼就成,我这里还有一百五十文,大哥,你就看着找!”

姜宁扶额,齐氏这般信任家里人,早晚叫这一家子榨干。

或许那一百五十文给出去,就真的榨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