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李牧桓的话,让他很尴尬,要说谁确实享受了塾学里的资源,才有了今日的风光,那非钱家莫属。
发生动乱时,若不是当初被孙嵩闰收留,手无缚鸡之力的钱家老小,肯定会毁在那场战火中,这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他们所在的村子,包括他们家的那栋泥草房,过后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后来听说村里死了很多人,没有跑出来的人,全都死于那场动乱。
后来父亲还一直庆幸,多亏带着家人在动乱初期就离开了村子,不然很难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当时等于是孙嵩闰救了全家人的性命,这份恩情太沉重了!
那现在他们攀了高枝,有了更好的出路,想要离开塾学,在外人眼中,尤其是在塾学的众多学子们里,钱家,无疑就是那只白眼狼!
钱鑫源担忧的看着大哥和周廷旭,又看了李牧桓一眼,突然之间他感觉好像一切变得很陌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办。
他也觉得突然离开塾学不太好,但是,父亲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也只有听从的份,改变不了什么。
而在傅天佑等人的马车上,谈论的话题却都很现实,就算孙夫子出的考题,几个人也很少谈及,谈论的大都是世俗人情,社会百态,朝廷法规,官场逸闻。
“哎?你们听说了吗?朝廷可能要增加商税了,份额好像还挺高,完了,要真的是这样,这日子就愈发的难过了。”杨昌霖苦着脸说道。
他家的商铺主要经营建筑材料,有几个很大的砂石矿场,也有几个土砖窑,因为他们家在官场没有人脉,每年打点的银两就占了很大的份额,这才打开了市场,在建筑领域有了立足之地。
每年他家去除各种花销,能有五成的利润就算是不错了,可如果再增加赋税的话,恐怕能剩下三成利润就烧高香了。
谢柏峰不解的问:“朝廷之前也收商税吗?收的很高吗?”
“当然!”杨昌霖苦笑了一下,“收的已经不低了,十税三,可是······不是交完这些就完了,还要让每道关卡的人都满意,你就得上下打点,这笔钱可比正经商税多多了!”
“啊?还能这样?那朝廷就不管吗?”谢柏峰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气愤的问。
杨昌霖摇摇头,看了无比天真,还没被世俗污染的谢柏峰一眼,无奈地说:“谁管?上下官员沆瀣一气,同流合污,都在享受其中巨大的利益,谁会嫌钱烫手?
也就只有皇帝蒙在鼓里,或者说,皇帝也未必不知道其中的黑暗,但这是官场多年的潜规则,就是皇帝也是无可奈何,不敢轻易掀翻!”
谢柏峰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傅天佑和喻重稼,见他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恍然道:“原来你们也知道这些内幕?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