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坟!开棺!”
青风话落,所有人拿着铁锹跟在青风身后,向前方无数个土丘阵走去。
李仵作这才发现,他们竟然是停在一个坟场前面,
幽暗的月光下,前方无数个不甚凸出的坟包,仿若一个个黑色的布包,
里面不知道装的是生前的回忆,还是死后的秘密。
眼看着连连钰都已经跟着众人走远,李仵作也抓紧追了上去,
他从事仵作多年,很少像这样,来到这么多坟包的坟阵里,看死者死后的静谧。
青风对路线驾轻就熟,在无数坟包当中,带领队伍左转右拐,精确地停在一座新坟前面。
青月从背后的包裹里掏出水果香烛,进行简单祭祀,在双手合十一阵默默念词后,
青风便带头,在刚刚祭祀过得新坟上,铲下了第一锹。
薄棺掀开,里面是一具年轻男子的尸首,虽然尸体已经有部分腐烂,但是已经能够从整体上看出,
死者生前十分消瘦,甚至是皮包骨头的程度。
脸上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嘴唇干裂,在这张皮肤已经没有弹性的面皮上,
仵作依旧可以看出他死前痛苦挣扎的表情。
这就是仵作今晚过来要查验的对象,十日前中毒而死的陈升的尸身。
他看着坟前明亮的烛火,已经完全明白了连钰的用意。
连钰是让他在这里,现场验尸,所以出门前,青风督促自己,一定要将验尸工具带齐出来。
他叹了口气,动作利落的罩上了粗布长袍,戴好酸醋浸泡过的面罩,
又将苍术、艾叶扔了一把到还没有熄灭的火盆里后,
便拿出银针、刀具,开始勘验眼前的尸首。
他在看到尸首的第一眼就对死者的原因有了大致的猜测,
是以,刀子也是下在了符合他推想的每一个地方,果然,每一处的身体表现,都如他料想的那般,证实着他之前的每一个猜测。
饶是如此,验完尸体,天也已经大亮了。
连钰看着填写好的尸格,面容冷峻,命人抬着尸首,先行一步送往县衙,
她回到客栈换过衣物后,亦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县衙。
“诶呦,连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这大清早的,这几个人将那刚刚下葬的陈升挖出来,定要抬进县衙去!
这……这这也太不吉利了!也不知道是那个不怕遭报应的,敢私自去挖人家的坟!”
连钰身着三品侍郎的绯色官袍,双手负后,一派庄严,
“是本官这个不怕遭报应的,命人挖了陈升的坟,还特地抬到县衙,惹你的眼!”
连钰声音沉稳,语焉不详。
“连……连大人,为......为何呀”
陶朱被连钰的回答弄得不知该说什么,永远慢半拍的脑子,想到了陈升案子的情况,
“这陈升前段时间被人毒死了,凶手抓到后,案子的卷宗还没有呈到刑部呢,您为何要来挖人家的坟啊?”
他面上又惊又疑,他其实不知道钦差大人来永宁县是要做什么,没有人跟他透露过,
他还以为是来考察他的政绩呢!
所以昨晚连夜叫人将整个县城做了清理,现在县城里可是一片欣欣向荣,看不到一丝颓败!
连钰居高临下,眼角余光看到陶朱茫然的脸,唇角勾起,这就是钦差差事保密的原因,
若是让他提前做对了准备,那钦差派来又有何用?
“本官今日要重审陈升死亡的案子,升堂吧!”
语罢,连钰大步向前,完全不理会身后青衣官员惊诧的,嘴都闭不上的神色。
被陶朱阻拦了一早上的棺木,被四人抬着,从陶朱的脑袋上方过去,
陶朱头上的官帽,被棺木的底层木板带歪,只剩下半个脑袋,还挂着那个要掉不掉的官帽。
“钦差大人!连大人!”
陶朱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路小跑的跟着棺木去追赶连钰。
“连大人,此案证据确凿,没有疑窦,缘何重审啊?”
连钰已经端坐在堂上,低头看着桌上摆着的此案的结案文书,冷冷发笑,
“证据确凿?”
她抬起头,喉间哼出一丝嗤声,
“死者房间发现了不明药粉,又见其口鼻出血,便确定是被人喂了砒霜而死,
这就是陶县令所谓的‘证据确凿’?”
“确实是证据确凿,仵作的尸格写的明明白白,此案凶手绝无其他可能?
就是那秀才罗青读书期间心生烦闷,恰好看到院中的陈氏夫妻琴瑟和鸣,继而妒恨起了歹心,下毒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