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微皱。碧水病了?为何家书中只字未提?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边缘,忽然触到一点异样的凹凸。就着烛光细看,纸缘有极浅的指甲划痕——像是有人用力到掐破了信纸。
“将军?”肖姚见他出神,小声提醒。
温北君收起文书:“去请玉琅子将军来。”转身时,帐外一片雪花落在他后颈,冰凉得像谁的眼泪。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温府灵堂。王贵正指挥小太监们更换白幡,忽然听见内室传来瓷器碎裂声。他快步走去,看见知画跪在地上,正颤抖着拼凑一尊摔碎的送子观音。
“这可是御赐之物。”王贵阴恻恻地说。
知画猛地抬头,满脸泪痕:“公公明鉴,是,是夫人最爱的…”话未说完突然噤声——王贵袖中滑出的匕首正抵在她喉间。
“记住,夫人是突发心疾而亡。”王贵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若让温将军知道半点真相…”匕首轻轻一划,割断了她一缕头发。
知画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攥着那尊碎裂的送子观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盯着王贵那张阴鸷的脸,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公公,您当真以为能瞒得住吗?”
王贵手中的匕首微微一滞,烛光在刀刃上跳动。“不愧是温府的人,伶牙俐齿。可惜…”匕首往前送了半寸,在知画纤细的脖颈上压出一道血痕,“聪明人往往活不长。”
知画不躲不闪,反而仰起头,让那道血痕更加明显:“奴婢这条贱命不值钱,只要让将军知道真相便是了,夫人的仇,将军一定会报的!”
“你不要命了吗!”王贵怒吼一声。
“知画,听我的,我们答应就是。”
听到男人的声音,知画想要反驳,可是吴泽只是给他使了个眼色,一把把知画推到了后面,一拱手拜道,“王公公。”
王贵记得这是谁,是温府的管家吴泽,虽然只是个年轻人,但颇有能力,只是担任管家一职,的确是有些屈才了。
王贵眯起眼睛,手中匕首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吴管家,你倒是来得及时。”
吴泽不动声色地将知画护在身后,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公公息怒。这丫头不懂事,冲撞了您。”他微微侧身,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这是上月夫人赏的南海珍珠,还望公公笑纳。多谢公公救命之恩了。”
王贵没有接,“这次咱家不能收了,陛下瞧得紧,咱家只是提醒你们一句,一定要记得咱家说的话,有些东西,将军自己发现的,和你们说的,意义不同。”
说罢王贵不再回头,转身而去。
“吴管家,我们真的要听他的吗,将军需要真相啊。”
吴泽没有再理会知画,他知道这次问题代表着什么,如果温北君知道了真相,走上了一条和元孝文对立的路,那会是什么结果?
他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这么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