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云舟缓缓地抬起手,那只手仿佛有千斤重,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艰难。他用尽全力想要抬起手臂,却只抬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嘴角勉强扯出一抹惨笑,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绝望:“之功,真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啊。”
话音未落,毕云舟的身体便向前倾倒,重重地栽倒在地上。王之功大惊失色,急忙喊道:“快叫医官!”
深夜,万籁俱寂,整个军营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毕云舟的营帐内灯火通明,医官们围在他的床边,紧张地忙碌着。经过一番紧急救治,毕云舟的呼吸逐渐平稳,眼皮微微颤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王之功一直守在床边,见毕云舟醒来,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连忙吩咐仆人端来一碗温热的米汤,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毕云舟嘴边:“快喝点,缓缓劲。”
毕云舟艰难地张开干裂的嘴唇,喝下一口米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仿佛一股暖流注入了他冰冷的身体,让他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接连喝了几口,这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之功,这次,我们怕是真的走到绝路了。”
王之功握住毕云舟的手,感受到那双手的冰冷和僵硬,心中一阵酸楚:“到底怎么回事?夏军为何突然撤军?”
毕云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自从被困后,我们就开始缩减口粮。起初,每天还能喝上一碗稀粥,后来只能掺着野菜煮成菜汤。到最后,野菜挖光了,战马也杀得差不多了。士兵们饿得受不了,有的甚至去啃树皮、吃草根。”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把刀在割我的心。有的士兵饿得实在撑不住,在睡梦中就再也没有醒来。还有些士兵饿得发了狂,为了一口吃的,竟然大打出手……”
毕云舟的眼中泛起泪光:“我作为主帅,却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受苦,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楚国的百姓……”
王之功拍了拍毕云舟的手,安慰道:“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夏军为何围困却不进攻,又突然撤军,实在令人费解。”
毕云舟摇了摇头:“我也想不明白。我们已经饿的身体极度虚弱,一阵风就能把我们吹倒。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夏军只派来一小部分人,我们这些人也绝对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坐以待毙。然而,夏军却一直按兵不动,丝毫没有要进攻的迹象。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而迟迟不发动攻击。
现在,援军虽到,可我们的士兵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根本没有战斗力,而你们又是大多是未经训练的新兵,看似兵力强大,实则外强中干。反观夏军实力未损,我们拿什么去和他们抗衡?进兵,无疑是自寻死路;后退,我们没有旨意啊。”
就在两人忧心忡忡之时,他们并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半个月之前,楚国以西与草原接壤的瓜州,守城士兵们像往常一样站在城门口,百无聊赖地看着过往的商队。
突然,一名士兵指着远处惊呼起来:“快看,那是什么?”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草原深处,一股巨大的烟尘腾空而起,仿佛一条黑色的巨龙,向着瓜州城席卷而来。烟尘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不明物体在快速移动,发出隆隆的声响,如同雷鸣一般。
守城将领脸色大变,立刻敲响警钟。刺耳的钟声划破长空,惊醒了整个瓜州城。士兵们慌乱地冲上城头,手持武器,紧张地注视着那股烟尘。随着烟尘越来越近,众人终于看清了那令人震惊的一幕——竟是数个造型怪异的铁盒子,在草原上快速移动,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这些铁盒子通体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上面还布满了各种奇怪的装置和武器。它们发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咆哮。守城将领握紧手中的长枪,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