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派主,整座‘金鳌岛’,你一件东西都带不走。”
“王玄阳都死了二十年,天刀流连一尊无漏武夫都没,你凭什么觉得,能守得住传承”
“昔日的‘三阳门’,就是你今日的‘前车之鉴’!”
拄着阔刀的陈鹤,闻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见此,吴洪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认准了今日就能吃定这‘天刀流派’,随即眼神睥睨。
这时候,他看向身侧的门长卫长空。
见到这位紫霞老祖眼神仍有顾虑,似乎是在想要不要这么‘赶尽杀绝’时,不由附耳悄声宽慰:
“没事的,门长。”
“当年王玄阳收的两个弟子,大弟子陈鹤听闻一直稀松平常,在这金鳌岛内深居浅出,这么多年,除了成就大家外,也没什么消息流出。”
“按照王玄阳那性子,若是这个徒弟成器,不早就在江阴府内,打出一片天地来了,又何至于遣散门徒,险些连流派名都保不住”
卫长空闻言,也觉得有道理,是这回事,于是刚想开口。
可突然间
蓬蓬砰!
一股子气血迸发,筋骨拉伸的动静,突然‘噼里啪啦’,从那发丝白,背影萧瑟的陈鹤身上迸发!
这种不同寻常的动静,叫卫长空苟了多年的性子,敏锐的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于是神色有变:
“等等,你.”
砰!
如同决堤洪流一般,浓浓的气血狼烟,毫无征兆的从陈鹤肉身中绽放,叫他筋骨骤然膨胀。
几乎不过短短数息的时间。
只见陈鹤原本整个人儒雅、削瘦的身躯,骤然拔高!
而后眼神逐渐锋芒毕露,展现出鹰视狼顾之姿,身子更是延伸到了足足一丈高,虎背熊腰,宛若一座小山一样!
随着发丝披在双肩之上,陈鹤提着手中黑背阔刀,身上原本的宽袍大袖,‘刺啦’一下不堪重负,扯断成了布条。
儒雅中年一息暴改筋肉猛兽,反差简直拉满!
在秦拙这三个亲传弟子都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
这尊筋肉巨人缓缓的,一步迈出!
刹那,原本看似只是‘气海’的境界,在陈鹤身上骤然节节攀升,肉身无漏,眼神亮得骇人:
“老不死的王八”
“老子是不是给你脸了!”
“要不是因为小时候见了刀道祖庭的‘教训’,老子决定小心蛰伏,苦心经营流派,一步一步发展壮大,当个儒雅随和的人。”
“为此,还不惜和王玄阳那老头意见相左,但我仍然觉得我是对的。”
“只是.”
“你以为,我打小长大的地方,是什么‘善茬子’”
“刀道祖庭没一个讲道理的,能长出我这样儒雅随和的人”
“老子在跟你们‘演戏’呢!”
陈鹤提着阔刀,冷笑了下:
“只可惜你这老王八,怎么不能再多等等呢。”
“再给些时间,等到老子气成龙虎,到时候没了掣肘,你看老子还跟不跟你们演”
“到时候吃了我的,都得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你今天这么不依不挠”
陈鹤眼神凌厉,阔刀横劈,一刀撕裂真空,直接将那一侧口出狂言的吴洪首座,当着卫长空的面,给砸飞了出去!
刹那,砖石飞裂!
而后宛若人型暴龙般的陈鹤,单臂拖着手中阔刀,大家三境中,抵达‘流派主’级巅峰的气魄,霎时一览无余!
“老子倒要看看,横跨整个巅峰一境,我能不能拿捏得住你!”
卫长空的面色缓缓抽了抽。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有关于刀道祖庭的传闻。
一甲子前,那里出来的人,脾气据说都相当爆,他原本还诧异,为何当年里面一尊‘封号武圣’的子嗣,怎得如此稀松平常.
现在看,是他眼拙了。
不过怎么随着他一出山,就感觉事情一切都不对劲了
但看着陈鹤展现流派主巅峰的实力,当着自己的面,将派中首座打残,卫长空眼神难看:
“本门长确实看走了眼”
“但陈流派主,你不出这一刀,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可现在”
“你真以为,距离‘伪封号’只差一步的本座,能压不住你!”
就算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对.
可自己门人都被打了,做老祖的要当面都不动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明天他的颜面就得丢尽!
刹那!
卫长空发丝紫息狂涌,单掌一提,龙虎气自神海映照现实,化作异象,一式位列‘立派级’的秘武‘大紫霄手’,赫然凝于五指,向陈鹤横空拍下!
双方战于铸刀台,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两人交手,其声嗡嗡直震,宛如雷音大作。
这秘武一掌,筋肉虬结的陈鹤.竟生生抗住,哪怕肌肤被震得血管爆炸,喷涌不止,可气势却骇人的很,披头散发,宛若一尊古之魔神!
就在两人要打得这座‘铸刀台’崩陷之时。
季修,却带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到了这座流派之内!
早在金鳌岛外,看到一众飘扬‘紫霞旗帜’船只之时,季修心中就知晓不对。
直到踏入天刀流内,他才终于揣测清楚今日大致的来龙去脉,因此心中更是一沉。
可如今他到底身份不同寻常。
不仅已登府院魁首,得院首裴道然青睐,还有徐龙象那府院老怪物当作座师,与侯府也有着交情。
就算是有大行主、流派主看他不爽。
在青天白日之下,对他也会投鼠忌器,不能光明正大的动手。
因此察觉事情不对,季修第一时间,就脚步急促了几分,看看能不能帮上些忙。
才到这铸刀台。
看着到处砖石崩碎,山崩地陷,只剩一尊筋肉巨人,正提着阔刀和一面色阴沉,发丝紫息流转的青年,疯狂肉搏!
季修脚步一顿,不由揉了揉眼。
不是,大师伯人呢
这两人是
而随着他的到来。
两人不约而同,瞥了一眼。
第一眼过,两人都没有停手。
哪怕那筋肉巨人已经鲜血淋漓,但那紫发青年面庞上,一道‘血痕’也极为明显。
作为紫霞门长,龙虎巅峰的高人!
被一个后辈伤了,这岂不是奇耻大辱!
卫长空当然誓不罢休!
然而————
当他脑筋倏忽一转,想起方才惊鸿一瞥,在那少年身侧的老人面庞时.
他稍稍回味了几分,陡然涌起了几分熟悉感。
“这面孔,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卫长空心脏突然跳了刹那。
“那张脸,老子是不是在哪见过”提着阔刀,浑身骇人得可怕的陈鹤,也皱起了眉。
等等!
嗖!
两人脑筋好像搭在了一处,‘唰’得一下,同时望向了季修身边浑浑噩噩,一脸茫然的老头子,不约而同,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眼!
而后刹那!
卫长空好似是想起了什么恐怖回忆一样,哪怕大占上风,也突然应激,猛得退了两步,手掌颤颤:
“王玄.阳!”
至于陈鹤则‘呼哧呼哧’喘着气,拄着刀,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瞪大了眼:
“不是.”
“老东西,你真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