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儿看出来她有心事,也没打扰,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坐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这一日陛下散了朝,竟然有空过来陪季秋儿用膳,见颜悦也在,还挺高兴:“悦儿留下一同用膳罢。”
颜悦昨夜没睡好,也没什么胃口,但陛下开了口,她也只能谢恩:“那便叨扰小舅母了。”
她知道陛下从来不喜欢亲近之人与他客气,称呼上便也只从家里,不从朝堂。
季秋儿曾在丰县与颜悦有过交道,她知道自己并无根基,进宫之后需要盟友。
眼下看来,陛下一直不言起让颜悦回西南,恐怕也是有心让她从旁协助自己,将后宫之事快速上手。
只是今日颜悦明显不在状态,许多京中要事也不像从前那样叽叽喳喳地同她说。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就连陛下都看出来颜悦的心不在焉。
“悦儿今日性质不高,”他笑了笑,“平日宫里也只你不讲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今日为何如此安静?”
颜悦一时心头闪过了许多想法。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陛下若有何安排,为什么不亲自同她说,反而要迂回婉转,找这么多人来提点她呢?
甥舅之间不至于如此生分吧?
随后便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陛下说不定正等着她“不生分”地直接当面问出来,而不是自己躲着瞎猜。
颜悦冷汗都下来了,随即开口问道:“小舅舅,大婚一事已圆满,却始终不叫我回西南,是另有安排吗?”
她直接问出来,果然赵乾立刻就笑了。
“在心里憋了许久了吧?”
颜悦便知道,自己这步算是走对了。
她从前在赵乾面前从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的。
“我原本早就想问,可程姐姐同母亲接连来让我别让陛下为难。”
颜悦当然知道谁入了宫根本瞒不过陛下,也知道自己这样说不会给迎程程还有颜夫人带来麻烦,索性干脆拍起了马屁:“她们都是朝臣和命妇,提点我不让陛下为难是本分,但您可不止是陛下,还是我小舅舅啊。”
赵乾果然高兴,朗声大笑了几声,便点头称赞她:“你最大的优点便是心无城府,既然贵为郡主,有朕替你撑腰,何必过得如此小心谨慎,有何疑问,直接来问便对了。”
他心情很好地替季秋儿夹了块糕点。
季秋儿连忙接下道谢,随后问道:“陛下必定不忍叫你们夫妻分离,想必是另有安排了?”
“许钊在西南待不久,与其你舟车劳顿地过去,不如就待在京中等他。”
赵乾此话一出,季秋儿与颜悦同时吃了一惊。
许钊才去西南多久?而且他过去一趟总要办点像样的差事,才好回京述职升迁。
总不好永远顶着一个郡马的头衔,平白叫人看不起。
但赵乾却没有再继续解释前朝的安排,只是又说了一句:“悦儿在京中待得久,各府亲眷皆熟悉,皇后若是在宫中烦闷,不妨随她走动走动。”
这又是什么路数?
不止季秋儿不解,颜悦干脆直接问出来:“小舅舅这是何意?小舅母贵为皇后,难道能随意出宫吗?”
“并非随意出宫,”赵乾轻笑一声,“这不是朕特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