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君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打破成见,活出更精彩的自己。”
她盯着歩言的眼睛问道:“你是为这个吗?”
歩言她不是。
之所以拖到如今还没成亲,并不是因为她认为女子可以不必成亲,而是她没找到合适的丈夫人选,刚巧她的父亲默许她可以不必着急而已。
到后来她想方设法要嫁给单子寅,无非就是因为她觉得单子寅合适了。
至于这成亲条件中有没有彼此相爱这一点,歩言理直气壮地认为,婚姻大事本就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潜移默化下,她也并没有意识去维护女子权益,而只是在单纯地维护自己的权益。
“你与程程最大的区别在于,她当了将军,会想,我可以是大楚第一个女将军,却绝对不能是最后一个,”谢太君看着歩言,“而你却想的是,她可以,凭什么我不行?”
“这并不相悖。”歩言辩解道。
“当然,但若是易地而处,你为了天下先,你会想着为其他女子谋前程?”谢太君哼了一声,“你不会的。”
她的确了解歩言。
歩言到现在还没发现问题出在哪里,只说:“都已自顾不暇,谁还能顾得了旁人?圣人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也就是说,你自始至终都将自己放在了穷上,思维上从来都只想着如何独善其身。”
谢太君眯起眼睛:“程程到军营中时,还什么官衔都没有,单家军中人护短,都认为她让子寅入赘乃是羞辱,并不服她,她有今日,全靠自己拼出来,而你如今有资格从闺中女子一跃而成副将,为的是什么你心中没数?”
“将军不过是想说我是倚仗父亲,可迎程程若非以单家妇身份,第一次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何谈后来建功立业?”
“你不必着急反驳我,”谢太君淡定道,“我且问你,你身为武将之女,可曾自幼练武?”
歩言一顿,随后立即反驳道:“迎程程出身刺绣世家,她也并不会刺绣。”
“程程出身刺绣世家,却自幼便明白自己不爱刺绣,辛勤练武,终究有上战场杀敌,用得上的这一日。”
可你呢?
你身为武将之女,若是不愿习武,也无可厚非,但你想没想过自己日后要去做什么?未知做出了怎样的努力?
你走到今天,都不是自己做的选择,而是被他人一步一步推到这个位置上来。
“今日你是见到程程能建功立业,自觉你也可以,这一路的确是也硬生生吃下了不少苦,但这是为兵者的水平,离为将,还远得很。”
歩言此刻心中千回百转,以她在自己府中的脾气,早就要发作了,但她此刻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忍得让外人一眼便能看出她在忍,但毕竟还是忍了下来。
“我知道自己距离为真正的副将还差很远,但每个人都有成长的权利,不论我是因为什么当的您的副将,将来我都会更努力,不会枉担虚名。”
谢太君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只是淡淡笑了一声。
这笑容落在迎程程耳中,可能会是鼓励的笑声,但它落在歩言耳朵里,就成了讥讽的冷笑。
“你等着,”她心里暗暗发誓,“我会用行动证明给你们看,我不光是步盛的女儿,我同样有这个实力,有朝一日让你们称呼我爹他为歩言的爹!”
谢太君没再说什么,留下了一瓶金疮药就走了。
歩言捏着那瓶金疮药,指尖都捏得开始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