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有飞鸟掠过，投下一片转瞬即逝的阴影。六殿主的目光追随着那道影子，继续道："钱战先，你身为巡南督统，首要职责是代神殿镇守南方。此番回殿述职已十余日，想必不久后就要重返南方继续履职。"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钱战先头上。他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发白，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难道自己苦心经营的人脉，就这样功亏一篑？还未对七殿主发难，就要被逐出权力中心？
六殿主看出他的不甘，却只是轻轻挥手："本座尚有公务待办，你先退下吧。"这逐客令下得不容置疑。
走出青冥阁时，钱战先脸色阴郁得能滴出水来。顾无天等人见状，识趣地保持距离。
一行人穿过神殿回廊，沿途遇到的侍卫纷纷低头行礼，却都在他们走远后交换着眼色。
回到住处，钱战先径直走向书房。护卫队长识相地带着其他人退下，唯独顾无天故意放慢脚步。
当钱战先推开书房门的瞬间，他突然开口道："督统大人其实无需忧虑，今夜之事对您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钱战先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乍现："易仲风，你好大的胆子！"他周身灵力鼓荡，书房内的烛火随之剧烈摇晃。
顾无天却不慌不忙地单膝跪地："属下斗胆，只因看出大人心中郁结。这些时日随您拜会诸位殿主，属下发现其中另有玄机。"
"哦？"钱战先收敛威压，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护卫，"你且说说看。"
顾无天从怀中取出一枚留影石，灵力催动下浮现出几段影像："这是属下暗中记录的细节。四殿主接见您时，案上的玉简是倒放的；五殿主虽然闭门不见，但庭院里的灵植却换了方位；而今日六殿主特意不设结界......"
钱战先越看越是心惊，这些细微处连他都未曾留意。影像最后定格在六殿主书房外的一株灵草上——叶片呈现出不自然的焦黄色。
"这是......"钱战先瞳孔骤缩。
"焚心草的痕迹。"顾无天低声道，"此草唯有在监听阵法运转时才会枯萎。六殿主书房外布有监听禁制，却故意不开启防护，分明是要让某些人听到这场对话。"
钱战先猛地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突然，他停下脚步，眼中精光暴射："本座明白了！六殿主那番话不是说给本座听的，而是......"
"而是说给那些监听者听的。"顾无天接过话头，"他说要让您返回南方，实则是给您创造机会。南方毗邻幽冥海，而幽冥海与混沌海素有渊源......"
钱战先突然大笑，拍着顾无天的肩膀道："好！好一个易仲风！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的贴身近卫。"
他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南方诸城的布防图，你且看看有何玄机。"
顾无天恭敬地接过文书，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一切都在按照他精心设计的轨迹推进。
他隐忍多时就是为了等待这个关键时机。如今猎物已经入彀，是时候收紧那张无形的网了。
钱战先眉宇间的阴郁之色明显消散，领着他朝书房方向走去："甚好，难得遇到愿意为本座分忧之人。随我去书房详谈，若见解独到，本座自当重赏。即便有所疏漏，也绝不责罚！"
他的语气明显轻快了许多，眼中的阴翳也被期待之色取代。
顾无天不动声色地跟随其后，眸底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自他借易仲风之体重生以来，便一直在等待能够影响钱战先决策的契机。
先前几次随行任务中，他都刻意保持低调寡言，就是为了奠定信任的基石。
经过多次共同行动，他成功在钱战先心中塑造了可靠形象，今夜才能抓住最佳时机进言。
若是贸然在数日前献策，非但难以奏效，反而可能引起这位多疑督统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