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先生,其他位置都被预定了,你们一行4个人,也只有这儿了。”服务生红了脸,低着头急急解释着。
“行了,亚彤,我们来这,本就是几个兄弟凑一起热闹一下,在哪都一样。”说着刘恪之拉着李亚彤把他按到了靠窗的位置上,自己在旁边也跟着坐下来。
坐下后,乐奕忠紧皱着眉头,低声道:“什么时候杭州也有这么多日本人了?刚刚上楼的时候,就看到了几个,结果到上面来一看,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要不是站在中国的土地上我还以为自己在留学呢?”似讥似讽,又有丝无奈。
“可不是,不知道咱们蒋委员长到底在想什么,九一八过后,日本的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现在还在剿共,自己窝里斗,这算……”陈怀英扯了李亚彤一下,李亚彤心一惊,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闭嘴,这也是我们能置喙的事情?你想高层里就没有反对的声音?他们尚且无能为力,哪有我们置喙的余地。记住,我们是军人,不是政客,我们只要搞清楚我们的敌人是倭奴就好,这不仅是家仇更是国恨。”刘恪之眼睛觑着手中的酒杯,冷冷地说着。在座的都知道他家就是东北的,也都静默了下来,一时间酒桌上都只闻刀叉杯盘之声。
乐奕忠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口中涩涩,打破了这让人压抑的沉默,“既然都知道中日迟早必有一战,我们作为军人,就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无空防即无国防,我们都不想一旦中日开战,中国的天空里飞的都是日寇的飞机吧!”自从九一八后,委员长声称“攘外必先安内”,这无疑让日本人更加肆无忌惮,东海的上空经常游弋着日本的战机和侦察机,俨然是把这里当成了一块即将到口的肥肉,这既是试探又是示威,每当日本的飞机肆扰时,这种羞辱感在每个航校学生的脸上都清晰可见。
“不说这些了,还有一个多月就快过年了,恪之你去我家吧,总不能待在航校过年吧,过年放假得有十几天,我们正好可以好好在上海玩一阵子。”陈怀英老家虽是武汉的,可祖父那一辈儿就去了上海,他祖父是晚清重臣,父亲早年也曾留学日本,据说和日本外相广田弘毅是同班同学,现在是上海市高等法院的院长。
“哎,怀英你可不能偏心,大家都是兄弟,怎么就单单只叫上恪之,我们呢?”李亚彤一听不干了,叽叽哇哇地叫了起来。
难得有一丝热乎气儿的乐奕忠刚毅的脸上漫出一丝笑意,骂道:“你敢跟着怀英去上海,就不怕你妈追你到上海去,闹你个天翻地覆”李亚彤父亲是现任军事委员会参议院议长,母亲是陈氏家族的大小姐,这李夫人将近40岁才有的这根独苗苗,只恨不得天天守在眼前不可,当初李亚彤报考航校,李夫人可不是将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就连李议长去劝,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李亚彤被逼的没了办法,只得来求他母亲去劝,他母亲少时与李夫人是闺中密友,两人各自成婚后也未曾少的联系,直到李夫人听说他也报了航校,才只得讪讪作罢,只道了一句“听天由命吧”。
听到他这么说,李亚彤瞪了乐奕忠一眼,嘴里嘟囔着:“上海离南京也不远,你在怀英家过了年可以到南京找我和奕忠嘛!”听他这么说着,大家都笑了。
年前,航校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现在就等过完年后入学了。刘恪之答应了陈怀英要去他家,便准备齐了行李,特意去给陈怀英的家人备了礼物。他知道陈怀英有个妹妹,好像在读医科大学,有个哥哥在银行工作,至于其他的就不甚了解了。
他们已经提前买好从杭州到上海的火车票,是早班的火车,火车站挤满了乌压压的人群,幸好带的行李不多,不然还真挤不进去。由于过年人多,火车车厢的气味并不好闻,不过还算能忍受。下午,终于到了上海,一出火车站月台,便见到一个人朝他们奔了过来。待那人走近,只见他眼带金框眼镜,身着灰色锦缎长袍,人倒是显得斯文有礼,想来这就是怀英嘴里常说的“顾叔”。
“顾叔,这是我航校的同学,刘恪之。恪之,这是顾叔。”陈怀英分别向两人做了介绍。
“顾叔好”刘恪之向顾叔微微鞠躬示意,顾叔连称:“不敢当,不敢当。刘先生,少爷,老爷和太太都等急了,我们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