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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2 / 2)

她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万长全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她也承认自己对万长全有好感,可却也是个和大家都大相径庭的粗人,不懂得她心里追求的那份浪漫。

王梅心中很是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她也没有去询问身边的张晓云,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自己想,万长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本来是这样安静美好的岁月,两个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感觉,被一封从前线打过来的电报给打破了。

首长拍电报来,说前线战事吃紧,让万长全赶紧收拾好东西赶回去,大部队马上就要开拔了,即将去下一个地点展开新的斗争。

因为事发突然,电报来的也急,万长全没来得及多耽误,拿着背包就跟老班长急急忙忙坐车赶回去。

王梅当时还在卫生队训练,没机会同他告别。

万长全临走的时候,在床头给王梅留下了一张纸条,“歌且从容。”

浑欲乘风问化工,路也难通,信也难通。

满堂唯有烛花红,歌且从容,杯且从容。

王梅看到了这四个字,心里有些莫名的情愫,她知道,万长全的世界在前线,他不会拘泥于大后方的安稳,他心中有为家为国的抱负,也有指挥作战的能力。

这样的结局,是王梅一早就想好的。

虽然眼睛里有一些湿润,心里有一些不太舒服,可她却是只能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算了算了,这都是自己已经想到过的一面了,不是吗?

王梅默默地把写着“歌且从容”的纸条揣进口袋里,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回到了原来那个铁面的王梅。

营区里面,依然有很多追求王梅的人,他们还是会使劲浑身解数去靠近她,但大家发现,王梅好像比以前更难靠近了,可他们有觉察不出她有什么异样来。

同她走得最近的张晓云更是一头雾水,她觉得王梅活得越来越像个机器,认真起来根本不想讨论个人生活问题。

不出一个月,前线就抽调了一匹护士们去前线。

王梅凭借出色的专业能力被选为了这一小队的小队长,跟着大队伍出发了。

张晓云也在队伍中,还是每天和王梅挤在一个床铺上睡觉。

此时的王梅已经完全适应了集体生活,每日奔波在战场后方临时搭建的医院里,她每天都在忙碌。到战场上去抢救伤员,给伤员清创护理,她们每天忙得几乎没有时间睡觉,只是累得不行才回去补个眠。

王梅胆子比较大,到了战场上没多久,她就自告奋勇跟着大家一起去更前面救治伤员,帮着把重症的伤员从前方抬回来。

见过太多的鲜血、泥泞、血腥,王梅才明白了一些以前自己从没有明白过的道理,也知道了在万长全口中,那个吓人的前线究竟是什么样子。

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值夜班的王梅常常坐在门口,看着月亮想起万长全来。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掏出怀里的纸条来仔细看看,“歌且从容”。

纸上的笔迹有力又不失风骨,一看就是一个硬挺男人的字。

只是笔迹已经变淡,也不知道在这战火纷飞的时候,这样的字条还能留存多久。王梅只希望把这几个字深深留在心里,哪怕以后字条不在了,或是自己不在了,也能想起来它。

原本,王梅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忙碌着,奔跑于战场和医院之间,有一天一个炮弹炸裂在自己的身边,她为国捐躯,就这样成为了为新中国奋斗的一份子。

没想到,当有一天一个炮弹即将在自己身边的炸裂的时候,有一股力量从自己身后袭来,狠狠地将她推向前方,她被用力地推倒在地面上,额头不小心撞到地上,擦破了皮。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从她身后传来,一个炮弹落在了她刚才的位置上,炸出好些尘土。

同行的另外一个护士被扎伤了胳膊,她除了额头完好无损。

她本以为是刚才炮弹的威力让她趴在了地上,可这会儿她清楚地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力量依然压在自己的身后。

“万营长?”

她回过头,发现万长全灰头土脸地趴在她身后,“王梅同志,你怎么不知道小心一点儿,在战场上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教导了,你差点儿就被炸成花了!”

王梅眨巴眨巴眼睛,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人,“你是……万营长?”

万长全听了这话心里还是一赌气,“怎么小同志,才到了战场几个月,就忘了你的老领导了?”

“没,没,我是不知道这么巧,还能遇到万营长。”

王梅低下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心里却是十分紧张,她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场景里和万长全相逢,手也不自觉地去摸了一下放置字条的口袋。

站在一旁的老班长看他们俩这般坐在一起不急不慢地说话,都忍不住催促,“团长,咱们可快点吧,一会儿炮弹又飞过来了,咱们刚捡了一条命,可别又搭进去了哎。”

王梅:嗯?他刚才叫你什么长?

万长全:嘿嘿,媳妇儿,我厉害不?

万长全的部队绕后对敌军进行包围,敌军也采取了相应措施,打乱了他们的部署,这才导致两军提前会和。

万长全在帮助清理战场的时候,突遇炮弹袭击,本想着让身边的警卫员去提醒那些医护人员小心谨慎些救治伤员,哪想到自己无意间看到原处熟悉的身影好像是王梅。

当时他也没多想,径直就冲上去,赶紧把王梅推到一边儿去。

救下王梅以后,心里的那种喜悦感渐渐蔓延开来。

当日在营区一别,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王梅,快两年了,他都快忘了在那个大后方的营区医院里养伤的日子。

王梅比两年前瘦了一些,看起来更加清冷了。

“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受伤?”王梅紧盯着万长全问道,生怕刚才扑向自己的万长全被炮弹波及。

“没有,我身手这么矫健,怎么可能让那玩意儿伤到。”

王梅不以为然,到了安全地带,她还是拉过万长全前前后后检查了一圈才罢手。

“团长这两年有没有觉得之前受伤的胳膊还有隐隐作痛?有没有耽误了病情恢复?”

王梅刚才听其他人叫他万团长就知道他一定是在前线屡立战功,很快晋升成为了团长。

万长全动了动自己的左臂,“哎,我觉得是耽误了,我现在时常会觉得胳膊不舒服,有时候碰上阴雨天还常常隐隐作痛,真的是难受得很。”

王梅听了这话就知道他一定是没有好好休养,伤势好了一些就正常搬重物或是瞎折腾,心里的怒气也不打自来,“你就是不听我们医护工作者的话,也拿医生的话当耳旁风,活该你疼。”

一直跟在万长全身边的老班长心里十分诧异,这万团长的胳膊现在壮得像一头牛,怎么就各种不舒服了?还偶尔碰上阴雨天会作痛?这说的还是他们万团长吗?

老班长想归想,半个字都不敢多说,只能默默站在那里,和另外一个小护士当一个孤独的背景板。

当天晚上,那个旁观的小护士就把话传到了张晓云的耳朵里。

起初,小护士以为王梅有什么大的人物关系,就回去给大家伙儿念叨这事儿,结果还是张晓云她们几个以前就跟王梅在同一个部队的人,一拍脑袋想起来,这个万团长保不齐就是当年营区带着大家训练的万营长。

张晓云:两年不见变团长???

张晓云密切观察王梅同志一段时间,发现她明显行为举止都变得十分异常。除了工作上比以往更加认真以外,竟然闲来无事还开始一个人对着地面发笑。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王梅的行为举止在张晓云眼里是极为不正常的。万长全的部队留在的驻地,和原本的团级部队合二为一,两个连队联系在一起,一起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也就是说,王梅所在的卫生队也会跟着这两个团级部队一起行军。

虽然现在的两个人一个是团长,一个是医护队的小队长,虽然在一个大部队,可生活上却是半点不沾关系。

万长全没有受伤,就不能每天都待在医疗队里,他总是想要找个什么借口去看看王梅。

最后还是人家老班长给出了主意。

“团长,你去卫生队看看伤兵不行吗?多简单的事儿啊?”

万长全赶紧伸出手来,拍一下脑袋,怎么自己就那么蠢没想到这一点呢?去卫生队也可以不是因为自己生病啊。

“那个,那个啥,你把我之前收起来旧军装给我拿过来。”

旧军装?

老班长听得一头雾水,啥时候还要把旧军装拿出来?不是得捯饬一身新的才好吗?咋还要穿旧的?

他真是越来越不懂这个万团长了。

万长全穿上了收起来的旧军装,又随手抹了一把脸,这才提起心情去了卫生队。

嘴上同护士长说是来慰问伤员,来呵护关爱下属的,实际上他到了卫生队眼神就开始瞄着王梅的身影。

王梅看见了他“贼眉鼠眼”的样子,也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瞧见。

就这样,万长全三番两次地找机会和借口去卫生队巡查,借机看一眼王梅,王梅就权当没这回事儿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晓云都纳闷儿了,这万团长怎么这么喜欢往卫生队里扎?

卫生队的护士长也是十分惊讶,从来没见过这么爱兵如子的团长!

老班长也是为万长全捏了一大把的汗,都来了好几趟了,咋就不干正事儿呢?你倒是跟人家实话实说啊。

最后还是人家王梅,看护士长和其他卫生队的战友们实在是难受,每天工作之余还要提防万团长的突然袭击,每天都战战兢兢的样子。

王梅无奈之下,只好趁着万团长来队里巡查的时候,主动问了一句,“团长,今天要一起去打饭吗?”

万长全听了这话,半天没缓过神来。

老班长用手肘碰了碰他,示意他赶紧接过话来,免得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啊,好的好的,王梅同志,那我中午过来接你?”

卫生队就挨着炊事班,王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接她的,“啊,团长不用接我,咱们再饭堂见面就行了。”

万长全:哎,成了!

老班长:唉呀妈呀,可累死我了。

后来的后来,老班长才知道,原来那件旧军装是当初万长全在王梅所在的新兵营区里疗养的时候穿上的。

后来的后来,张晓云才知道,原来万团长不仅仅是个好的教导官,还是个好的指挥官,是个优秀出色的首长。

后来的后来,万朝歌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原来来自于一段这个美好的爱情故事,还来自于那张很旧很旧的纸条。

万泽民到了医院的病房没多久,就被王梅同志给赶出来了,让他去国营商店里去找万朝歌和许立诚。

王梅同志:让你看看,是不是姜海老的辣?还想打听我的事儿?

万泽民只有苦哈哈地被去找万朝歌。

其实整个城区就没多大,能去的地方也没几个,虽然没有什么即时性的通讯设备,万泽民还是很快地找到了万朝歌一行人。

“三哥,你怎么才来,杨红刚一直还找你呢!”

杨红正埋头吃着手里的炒冰,没多加理会他们聊天,可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下意识地抬了头。

她双眼立刻迎上了万泽民的眼神,那股子眼神里还略微带了一些温柔的怜惜,让她自己都不自觉跟着虎躯一震。

“泽民哥,你来了啊。”

“小杨红你慢慢吃,不用搭理万朝歌。”

杨红呆呆地点点头,低下头去继续开吃,脸上缺不自觉有些热乎起来,她只好故意深深地把脸埋起来,免得被万朝歌瞧出什么端倪,到时候再取笑她。

万朝歌本来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随口跟万泽民开开玩笑,她一贯知道自己的三哥没什么正经样子。

可谁想到,话一说出口,这万泽民和杨红还有一丝丝的不对劲来,尤其是万泽民,这到底是个什么眼神?

万朝歌:我三哥小时候看见我爸的枪都是这个状态。

杨红:我看见好吃的,也都是这样的。

许立诚是个榆木脑袋,反应常常比别人慢半拍,再加上对感情的事儿更是不开窍。他就从这对话里啥都没听出来。

“要不咱们一块儿去吃点东西吧,难得出来一趟。”

杨红脸上还发着热,自然不敢多言语,只是点头说好。万朝歌对许立诚更是没有半个不字。

万泽民因为在机关单位的后勤保障过,勉强在国营饭店混个脸熟,便领着大家过去吃饭。

其实,对于许立诚来说,这可算是一场鸿门宴。

许立诚和万朝歌刚刚在一起,两个人虽然接触的时间久,可多半都是万朝歌剃头挑子一头热。

两个人是在除夕年夜饭上跟万长全和王梅女士表态的,后来万长全又急着返京去处理情况,自然没有人来过问他们的事儿。

可三哥万泽民却是心里头十分不是滋味儿的。

万朝歌是家中的幺妹,自然是大家的掌中宝。她的条件资质都是很好的,从小追她的人也不少。

虽然万泽民从小没少欺负她,但是如今,妹妹跟别的男人好上了,他心里还是极度不舒服的。

“小许啊,这顿可是要我好好请你,谢谢你帮我收了这难缠的妹妹,我之前还觉得这丫头根本就没人要呢。”

许立诚听得出万泽民这话里的酸味,他也清楚,万家的几个哥哥都是从小把妹妹宠大的。

“万连长这话太客气了,我就是文工团道具组的小干事,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才能有机会遇到朝歌,还能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