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夫君。”
这一句话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三年前，他回老家去运货，那几天我身体不太好，没和他一起过去。回来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钟夫人深吸了口气，“一开始我以为是受惊吓，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随着家里的佛像变多，以及他性情越发的古怪。我开始不放心他外出，跟踪了他几次。”
“你跟踪他？被发现了吗？”李安庆不由得替钟夫人紧张起来。
“没有。”钟夫人摇头，“我发现他常去青楼，进出都是一个人。但是每次出来都会带出来一盒看上去像胭脂的东西。但是我在家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些盒子，就想着他是不是那这些东西送人的？……我跟他成亲几年都没有孩子，我以为他是拿了这个去讨新欢喜欢。当时就很生气。偷摸跟着他回家之后，把盒子里面的东西换了。”
“……他没反应？”李安庆诧异问。
“没有。”钟夫人道：“就好像没那回事似的。但是从那之后他就没带过这种东西了。钟翰不是这样的人，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他从来不会避着我。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觉得他根本就不是我夫君。”
李安庆叹息，这明显就是打草惊蛇了。
“出事的那天，你也是跟着他？”
钟夫人这回迟疑了很久，点下了头：“他从来不会晚上出门的。但那天却反常说有事要出去一趟，让我在家等他就好。我觉得他肯定有什么事，就想跟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一点对方身份的线索，揭穿他……我那时候是这么想的。”
“钟翰一进去就被吓死了。你进去发现了他手里捏着的盒子，为什么要把盒子里的东西灌进他的口中？”
“我当时很害怕。但是看到那盒子的时候，发现跟我送给绣坊老板娘的盒子一模一样。我想不能因为我连累到绣坊……”
“你说谎！”李安庆提高了声音：“如果你是怕连累人，完全可以把盒子带走，没必要灌尸毒。人，是你故意引到绣坊的吧。”
“我一介女流。钟翰又不是傻子，我怎么个引法？”
“很简单，你只要找个人送封信给钟翰，说你知道了他的过去。想要平安过日子，就到东市绣坊这边来。钟翰那么在乎现在的生活，当然会去。”
“……你胡说！”钟夫人脸上浮现了恼怒的红晕，一瞬间竟然比之前更像人一些。
李安庆继续说：“你无意中知道了钟翰练过尸术，认为你一直无所出就是因为钟翰练过邪门歪道的事实。家里所有的佛像都是你弄来的，为了的就是想压所谓的钟翰身上的邪气。”
“我，我为什么要杀钟翰，他是我夫君。”钟夫人视线开始凌乱，手脚无措版乱动。
李安庆叹了口气，说；“原因刚才你自己不是说过了吗？你觉得那不是你的夫君。你臆想你的夫君被这个人杀了，他取代了钟翰这个人。这个人跟你有杀夫之仇。你不过是报仇而已。”
“没，没有。不是我，我没杀人……”
“没错，钟翰的死因是惊吓而亡，尸毒虽然了毙命。但不算是致死原因。”李安庆叹气道：“你很走运。你那深爱你的夫君，就连死后也护了你一回。”
“他，他不是……”
“他是。”梁今今忽然说：“钟翰之所以成为了祟尸，是因为他练过武。会让他外表变成一个正常人，他退隐江湖的时间至少八年以上。但是他这三年来又接触了一点尸术，所以至少得十年，才会剩那么一点缥缈的气息。你口中说的忽然变了个人是因为他接触了他最讨厌的东西。”
“不可能，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说变就变。”钟夫人摇头否认。
梁今今笑道：“性情大变算什么。尸术还会让修炼者直接换个人。你那夫君三年才扭扭捏捏地恢复了这么一点功力，他的抵触立了不少功劳。可惜……抵不过你的猜忌。”
李安庆轻咳了一声，说：“你想要证据的话，我有。大理寺去过青楼。钟翰三年前开始便流连青楼，砸了不少银子，养了好几个小倌。奇怪的是他养这么些人却不是供给自己亵玩。……哦，还有，那楼里有一个专门的暗阁也是他包下的。我们进去看过，里面的场面真是……一言难尽。老鸨交代钟翰本人不常出现，但是经常有人拿着她卖给钟翰的钥匙过来‘开门’。”他不由自主地停下，又看了梁今今一眼。
梁今今道：“这是被人威胁的原因？”
“正是。”李安庆道，而且：“我猜，钟夫人会发现令夫君的事情，是有人特意带你‘亲眼’见过了吧。”
梁今今愣了下，失声道：“绣坊门口，站在隐蔽点的地方，也能看到青楼进出的人！”
李安庆道：“诶？你也知道啊。那地方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吓了一跳。站在那不一定所有人都认得出来，但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钟夫人你说是不是？”
钟夫人沉下脸。
梁今今低声问道：“我怎么觉得这又有点灭口的感觉？”
李安庆点头。
“钟翰应该知道了不少，可惜了。”
钟夫人忽然出声：“跟我说这些的是绣坊的老板娘，大概半年前……”
许伟忽然从门外跌跌撞撞进来，惊慌道：“邵大人，不好了。东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小姐出事了……”
邵安蹭地站了起来，几乎没有停歇片刻，就冲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