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都看得出来?”魏西峰应得十分勉强,似乎兴致依然相当缺的模样。
魏坚道:“邵大人忧心了三年行宫盗尸案,那时候刚好是第二任外使李安庆上任后不久。案情稍稍有了一些眉目,邵大人郁结了一整年的心绪稍稍解开了一些。以邵安的性子,这时候不会写一些无欲则刚之类的屁话,他首先就是要鼓励李安庆,让他努力把案子办好。”
魏西峰抬眼看他,说:“李安庆入职第一年便被派去五堰镇上任,初生牛犊总是有些干劲,但毕竟经验极少,容易躁动。邵安怕是看出了这点,希望他稍微清心寡欲一点,不要盲目躁进,才会提了这个匾额给人。”
被遗忘在门口的李安庆战战兢兢。里面这两个旁若无人讨论自己的人,明明从没关注过自己,却把当年自己刚上任不久的状况说得清清楚楚。
没什么眼里劲的梁今今捅了捅他。
“他们俩这么说你,不生气?”
李安庆涨红了脸,心想他哪敢生气。
“阿坚,你和那李安庆认识也有一段时日了,对方是圆是扁,有多大的能耐。以你的能为,一看便知。”魏西峰的目光落在魏坚的脸上,淡漠地说:“当年他要是真能做到让邵安安心的话,也不会有时至今日的结果。这世上有因才有果。前后相互映衬,万变不离其中。”
站在门口的李安庆瑟瑟发抖,没想到这一趟过来寻线索,自己进门还不到一刻钟,就成了魏西峰口中的因果牺牲品。他心口隐隐作痛,深深觉得这姓魏的一家,以后自己还是离得远点比较好。
一番理把魏坚早前瞎编得毫无诚意的蹩脚理由给打了个粉碎,他也不着急,只顺势问:“哦,那依皇叔的意思,这李安庆还能大用吗?”
魏西峰的身子往边上一靠,歪在点子一边的固定靠椅上,低声说:“那要看什么事的用途。这世上最百无一用的便是书生。李安庆虽然柔柔弱弱看上去就没什么前途。不过他娘亲有眼光,让他自小去学了道术,混了一点零星的江湖术。现在我大魏江湖朝廷分治,但总有相互渗透的案子。我朝重亲和礼,难免人与人之间会多出一些纠缠不清,像李安庆这种孑然一身的货色不多。算是个很好用的踏板。”
魏坚有意无意地往门口瞥了一眼,看到李安庆浑身耐不住的瑟瑟发抖的模样,恶作剧忽然又起了。
“看皇叔似乎很喜欢李安庆嘛。”
“没有喜欢。”魏西峰似乎这时候才如了魏坚一开口的愿,说:“不过觉得还有点意思。今今,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今今正要开口。
魏坚这个煞风景的货忽然在这时候拦了魏西峰,说:“别急着讲道,我可是先来的。”
魏西峰凝视着他,问:“有事?”
魏坚把匾额一手推到一边,往魏西峰对面一座,煞有其事道:“大事。东市绣坊的案子知道吗?”
魏西峰全程漠然的眼神微微动了下,他抬手指指自家大门,说:“我这门闭着,风就透不进来。”
魏坚咧了咧牙,觉得魏西峰这说话的方式莫名让人有点牙酸,他沉吟了半晌,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多说几个字又不会怎么样。”
魏西峰提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魏坚道:“行了,省省口水,听我说吧。”
魏西峰似乎不大喜欢跟魏坚说话,忽然皱了些眉,缓缓地转向门口的人。
他像个聋子似的,仿佛终于发现了李安庆的存在,惊了一下,说:“诶,李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李安庆尴尬地无以复加,僵硬地躬身行礼。
魏坚唯恐天下不乱,道:“不要紧,他怂得很,你把他贬得一无是处,他也不敢说什么。”
魏西峰正经道:“阿坚,背后说人闲话不是正人君子所为。”说得好像刚才把李安庆从头至尾品了一番的人不是他似的。
魏坚抽了一个指头掏着耳朵,说:“你还听不听?”
魏西峰转了个身,说:“我相信李大人比较客观,阿坚,邵大人的匾额你就多猜一会,给皇叔一点时间消化消化。”
魏坚被赶到一边对匾额。李安庆被召到了魏西峰跟前说话。
梁今今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也跟着魏坚一起蹲在匾额边上,问:“我现在有点懵,你到底想干嘛?”
魏坚抬头,看了魏西峰一眼,说:“给他找点事做,你看这货,我们不来,他能一年到头窝在这里门都不出。也不跟下人们说句话。这哪行。”
梁今今也觉得不行,心想,这就算真是出家人,也不是这样足不出户的啊。连她这个真正的千金小姐都没有这么干的。
她寻思了一会,想想魏西峰的状态也不至于魏坚说的这样。她低声给魏西峰辩解了几句,道:“小师叔本性就不爱出门吧,不过有些该知道的事情,他还是拎得清的。”
魏坚呵呵了声,说:“就怕有些事情他避不开。”
梁今今愣了下,接着似乎从魏坚的话中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忙问:“有哪里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