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自己了解了大部分的情况,可现在看来,他一直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罢了。
“你若要动手杀我,那就快些吧。”
冯士此时又开口:“我已经这般年岁,看到了太多的事,现在毕生梦想已然破碎,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你算计许满仓,心底就没有半分愧疚?”
冥此时皱眉,可他的手指却已不再发颤,心底的杀意大多收敛了。
“愧疚……那有什么用?”冯士苦笑:“事情该做都已经做了,就算后悔死,又有什么用。”
“七,你应该能看的出来,我是把殿下当成……当成自己的子嗣对待的。”
“可有了今天的事,我知道,一切就都变了。”
“他不会是之前他的了,而我……也不可能成为之前的我。”
“你始终都戴着面具,不累吗?”冥再次皱眉开口:“人不可能一直都生活在黑暗里。”
“我就这么过了一辈子了。”冯士再次苦笑:“该过来的也都过来了,没什么。”
“你还是快些动手吧,免得以后殿下见了我,心里不舒服。”
“他没让我杀你。”
冥轻声开口:“相反的,他一直把你当成长辈,且以晚辈的样子尊敬你。”
“这世上,你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会对你如此的人了。”
“你让我动手杀你,是打算放弃?”
“有什么区别吗?”冯士此时回头,冥分明看到他老泪纵横,泪水顺着他脸上的沟壑滴落,可嘴角却是上扬的。
这画面太过割裂,让冥一时没反应过来。
“错过的我已经错过了,追也追不上。”冯士的声音平稳,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除了死,我不知还能做什么。”
“用你毕生所学,庇护许满仓吧。”
冥深深的看了冯士一眼,又道:“他能信任的人不多,你已袒露心迹,是可信的。”
“自己闯的祸要自己去收拾,这是我在山里学到的道理。”
“你身为整个组织的创建者,不明白吗?”
说完这话,冥转头便走,冯士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到了门口,冥又转身,沉声开口道:“你若是想死,屋里有绳子。”
“还够力往上爬吧?”
言罢,冥推门而去,再未看冯士一眼。
冯士却看着房门的方向很久很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桌上的烛火已快燃尽了,火苗在半空快速跳跃,很快完全熄灭。
一缕淡淡的青烟扶摇直上,至半空之后,成了一团乱麻。
天边见了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而来,照在了冯士苍白的长发上。
他缓缓转头,任凭阳光照在脸上,照的他的眸子一阵透亮。
冥离开时的话依旧在他耳边回荡,久久不息。
自己闯的祸,是要自己收拾的。
可我后面……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冯士在心底低语,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