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笔钱没有任何意义。我所渴求的东西并非金钱能够买来——不……有了“幸福中介所”就变得有可能了。
总之,用丢在那里没有任何意义的金钱换取一段时间的幸福,对我来说无疑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说不定,中介所就是面向我这样不用忧愁于物质,精神生活非常空虚的客人,以此赚取大额利润的店?
毕竟就连“幸福”的价格都是由店主自己来定的。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一开始还以为是拜访隔壁邻居的,但是转念一想、自我搬到这个公寓之后从没见过有拜访隔壁房间的人。
——说不定是个和我一样孤僻的家伙。
我的无礼猜想,很快就被邻居本人打破了。
打开门时,一名稍微有些眼熟的年轻女性站在门口,正是我只在最开始那段时间见过几次的邻居余书。
“晚上好。”
大概是刚下班,跟我打着招呼的余书身上还穿着蓝色的职业套装。红框眼镜将她衬托得沉稳冷静,淡妆与精巧的面容带着一股令人畏惧的气场。
“晚上好。”
我作出镇定的模样,问道:
“有什么事吗?”
余书是比我更早住在这栋公寓里的人。刚搬来的时候,我曾敲门和她打过招呼,但那之后就很少再见面了。
现在突然拜访,应该不会是为了拉近邻里间的距离。
结果也正和我猜测的一样。
“这个,想请你帮一下忙。”
她从背后拿出一个金属莲蓬头,看来是家里的花洒坏了。
我和余书租住的公寓,位于离城市中心区域稍微有些距离的地方。房间的式样均为单间外带厨房和卫生间,简单的装修和没有电梯的老旧五层楼,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开窗可以看到远处的青山。
跟在余书身后,来到她的房间时,我多少有些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不是说这个算不上宽敞的房间有多脏乱,事实上她将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但这未免也太“井井有条”了。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铺在地上的床,左右角落里分别放着她折叠好的衣服和种类繁多的书籍。
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张放在窗前的茶几,上面放着烧水用的壶和一套茶具。
这就是,这个房间的全部。
看得出主人是有认真在整理,过少的家具依然让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我总是觉得,自己那个只有书桌和一众电器的房间空落落地、缺少人气,和余书这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房间一比,却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你想说不像女生的房间吗?”
看我呆在原地,余书不由皱起眉头,问道。
“确实不像。”
我毫不避讳地将事实说了出来。
没有装饰,也见不到除了那些书籍之外,任何一个可以体现出兴趣的东西。衣服和书本等等都放置在地上,柜子之类的干脆就没有。
这幅摸样比起居住了数年的地方,更像是无处可去的情况下临时找的暂住点。
似是看出了我对这个房间的疑问,余书解释道:
“没有钱就什么都买不了。”
我看了眼她身上的职业装束,实在不觉得她是那种连个衣柜都买不起的人。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我在心里暗自将她贴上这样的标签。
房间里虽说空空如也,浴室和厨房还是该有的东西都会有的。
来到浴室的我一眼就看到一个挂在墙壁上的白色莲蓬头。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我将旧的莲蓬头卸下来,又将新的装上去。固定稳之后,我尝试着打开连接莲蓬头的开关,却发现没有水冒出来。
“怎么回事?”
等在卫生间门口的余书问道。
“不知道是管道问题还是这个莲蓬头。”
我不停尝试着开关阀门,就连余书也跟着来到浴室。
就在我又一次将手放到把手上,准备将它打开的时候——
“嗤!”
水一下从阀门连接的水龙头以及花洒那里喷了出来。
首当其冲的是正在检查花洒的余书,比花洒的位置稍微矮上一头的她,基本上是被铺头盖脸地淋了个全身湿。激烈的水花接着打在狭窄的墙壁上,站在水阀附近的我也没能幸免。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等我急忙关闭水阀,两个人都已经洗了个免费的冷水澡。
我呆呆地看着余书,她的眼里也全是茫然。
对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道:
“看来,还得向你借一下浴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