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我挑明?”
夙离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力道不重,却带着明显的醋意。
“笙笙,你偏心也要有个限度。那只狐狸送你一片破叶子,你竟夹在我送的书里!”
宋悦笙拍开他的手:“那是枫叶镖,我闲来无事,让阿绯特制的暗器。妖族工艺,不用时,与寻常叶子无异。”
她指了指窗台紫焰摇曳的花。
“再说了,你送的魔焰花,不也种在云渚的晶瓷瓶里?那可是神族用来存放丹药的法器。”
夙离脸色一黑:“除了你,神族都是伪君子,种花简直是便宜他了!”
宋悦笙:“……”
“妖性狡诈,狐族尤甚。”夙离冷声补充,“你少信他。”
他还不罢休,又指着她发间的玉簪:“这簪子——”
“是山精送的。它们说得我庇护,便拿北境的花草打造了一枚簪子。”宋悦笙面无表情地打断。
夙离眯起眼,刚要再开口,一缕寒风掠过窗棂,“啪”地一声,窗台上的魔焰花连瓶带花摔进了雪地里。
“北境风大,魔尊怎么还送这般娇气的花?”
绛绯倚在门边,唇角噙着笑,目光却凉飕飕地落在夙离束发的银丝带上。
夙离冷笑,袖袍一拂。
檐下悬挂的狐毛风铃“咔嚓”断裂,轻飘飘坠入雪中。
“哎呀,风大,吹歪了。”他毫无诚意地解释。
“魔尊这是要替我师父拆房子?”绛绯嗓音慵懒,眸光却凉了几分,“我竟不知,你还有顺人发带的癖好。”
宋悦笙视若无睹地喝茶。
她已经习惯了争吵。
倒是绛绯,非说“师父”听着亲切,白日夜里都喊着。
个中缘由宋悦笙不想再猜。
反正对她没啥影响。
夙离挑眉:“原来你没收到她送的发带啊。”
绛绯转向宋悦笙,眼尾微垂,竟透出几分委屈:“笙笙,我的东西,你就这般送人?”
夙离一愣。
宋悦笙揉了揉眉心,刚要开口,忽觉一阵清风拂过,月魄树的冰晶叶子叮咚作响。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云渚踏雪而来,白衣不染纤尘,手中托着一盏润如凝脂的茶盒。
他目光掠过屋内剑拔弩张的两人,笑意温润如常,走到宋悦笙身旁放下茶盒:“路过北境,顺道带了些新茶。”
绛绯轻嗤:“倒是会挑时候。”
夙离冷哼:“就不知这茶能放多久。”
云渚从容道:“二位若喜欢,也可带走些。只是这茶是月汐所赠,我不过代为转交。”
话音未落,他视线忽地凝在绛绯腰间的暖玉上,笑意微僵,“……霜华,不喜暖玉可以直说,但你不能将它送人。”
宋悦笙伸了个懒腰,忽然绽开狡黠的笑:“不送人,难道任你们丢弃?”
“你们送我东西,转头又‘意外’损毁。我思来想去,只有以我的名义送出去,才能保它们长久。”
三人沉默一瞬,随即——
夙离:“……本尊从未做过这等幼稚之事。”
绛绯:“师父你知道的,我一向大度。”
云渚:“神族行事,光明磊落。”
宋悦笙指尖一划,身形瞬间消散在空气中,只余一句懒洋洋的传音回荡在屋内。
“既然都不认,那我出门游山玩水了。短则三五天,长则……六七年。”
屋内霎时死寂。
绛绯眸色微暗,抬手将风铃重新挂上,冷眼看向夙离:“你不该把遮挡神族清气的法器给她。”
夙离反唇相讥:“说得像你能拒绝似的。倘若你有,你也会送。”
云渚轻叹,依旧温文尔雅:“与其相互指责,不如反省自身。”
两人异口同声。
“你最没资格!是你先打破每月的规矩!”
屋外,月魄树下。
几个雪人模样的山精蹲在雪地里,面前摆着简陋的赌盘,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人的名号。
“听这动静……宋姑娘走了,三个人没有谁会被赶出来,那就算一网打尽。”
“亏我押了魔尊!”
“嘿嘿,我押的三人同归于尽……”
冰晶叶子沙沙作响,仿佛也在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