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去哪裡?
然而只有一個意念強烈無比,即使在許多意識消失的瞬間,殘留的印象還是驅使著金色巨獸躍上摩天大樓,並且一步步朝大樓的最頂層攀爬而去──殺了原吾。殺了暗黑騎士!
沖天的殺氣如風暴騰湧,就連位在大樓頂層裡的龍崎也感到震動了。
龍崎駈音兀自走近落地窗邊,往下凝視著正朝他攀爬而來的巨獸,喃喃自語:「這傢伙,難道真的想投身於黑暗嗎?哼。」
身後的薰呼吸急切紊亂,持續發出低低的哀鳴聲,大概是感應到了冴島鋼牙正被吞滅的痛苦吧?
薰……
龍崎回身去安撫尚在昏睡的薰,見她額頭上都是細細的汗珠,於是拿出手巾輕輕地替她擦拭。
「小薰,妳看到了嗎?那傢伙就要賣掉自己的靈魂了呢?呵呵呵呵……」
來吧,年輕的騎士,黑暗的力量將會令你獲得重生。
過來這邊吧,暗黑騎士,暗影流星──
「流星!」
涼邑零仍然處在絕對的震驚之中,卻聽見札魯巴略顯虛弱的聲音朝他喊道:「盔甲連我也要吞噬了,好難受……零,快替流星解除盔甲,拜託了,拿劍戳向腰上的徽章。」
希露瓦正叫喊著提醒他:「沒時間發呆了呦,ZERO!」
只見絕狼下定決心的把頭一點,拾起落在地下的牙狼劍,一步兩步的躍上大樓,繞到金色巨獸的面前去。
「快停下來吧!流星」
巨獸竟停止了攀爬,與絕狼有一眼對望,似乎正壓抑著自己體內的狂暴,警告地朝絕狼悶吼了一聲。
絕狼心中大喜:「這傢伙还有人性尚存啊!」
「醒醒!!」
「滾開!」巨獸一把抓住了絕狼,吼道:「我要打倒那個傢伙!」
這怪物的力量好大,絕狼身體痛得不得了,卻還是咬緊牙根喊道:「別把靈魂賣給黑暗。」
「要打倒那個人,除了這股量別無他法!」巨獸亢奮地高舉絕狼,那幾乎能捏碎一切的蠻力讓零痛得慘叫。
意識被零的慘叫生生拉回,流星有些無措的把手上的絕狼放回大樓上,零抓著機會將牙狼劍遞上前去。
「流星,快想起來你自己是誰!」
那明亮的牙狼劍刃清楚地反映出巨獸猙獰兇暴的影像,流星悚然一驚。
誰?
「這就是你,看看你變成了什麼模樣。」
「我?」
這是……他現在的樣子嗎?
這就是他不惜賣掉靈魂所追求的力量嗎?
啊,多年前父親給他的忠告言猶在耳──
靈魂消亡之後,那些原本在你的內心,不惜代價也要保護的事物,還會存在嗎?
還會存在嗎?
父親……
「好機會。」
零抓準了流星失神鬆開他的瞬間,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躍而起,將牙狼劍刺向巨獸腰間的三角徽章。
「中!」
「呃──」
巨獸發出了淒厲的嚎叫,像做著最後的掙扎,如颶風般狂暴的力量開始往三角徽章的中心點迅速斂聚,最後終於消散無蹤。
令人恐怖的金色盔甲至此總算完全解除,結束了永無止盡的破壞。
結束了?
「終於……」
涼邑零長吁了一口氣,放心地任絕狼盔甲卸除離開,然後與流星雙雙從高空墜落,橫躺在一片的大樓廣場前。
雙騎士久久的沒有半點動靜,但是他們仍然活著,依然聽著彼此的喘息聲。
還是札魯巴首先打破沉默:「真要命,真是千鈞一髮。」
希露瓦接話:「再遲個一步兩步,就完全被盔甲吞噬了呢,好驚險。」
零總算爬起了身子,趔趔趄趄的走近流星,就這樣俯視著他。
他明知道這個男人早就醒了,卻還是一逕的躺著,忍不住笑問:「吶,感覺如何?」
流星並不張開眼睛,他默然許久,才肯慢慢地開口說道:「多虧你……那一瞬間的我,為了獲得力量,竟然想把自己的靈魂賣給黑暗。」
流星吃力地坐起身子,他的目光還沒敢看向零,要坦言承認自己的錯誤實在有些艱難。
「那就是我的邪心……多虧了你,把我從黑暗中拉回來,要不然我就坠落了。」
零看著身邊這個垂著頭的男人,憐憫之情油然而生,天知道這原本是多驕傲、多倔強的一個人啊。
想都不想的,他伸手拉起了那個男人。
「因為覺得不甘心,所以一直沒有說出口。」
只見零凝視著手中的牙狼劍,也說了一個自己隱藏許久的小秘密:「其實我一直非常嚮往的……這個,牙狼的稱號。」
「呃?」
是嗎?
零忽然轉頭惡狠狠地瞪了流星一眼,叮咛:「我先警告你,如果你敢這麼難看的被他們打敗,我可不能原諒你。」
說罷,將手中的牙狼劍遞回給流星,從那雪亮的劍刃里倒映出來的,依然是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他愣了幾秒鐘,卻發現身邊的零正衝著他笑。
「哧。」流星也笑了。
在絕境之中,唯有內心絕不崩潰的人,才能清楚的看見,原來還有自己能夠倚賴的力量。
是的,他早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他並非孤獨。
流星終於能將堅定不移的目光,投向摩天大樓的最頂層。
他的身邊唯有絕狼。
始終是絕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