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尽管说吧……”
面露苦笑，我的头扭到一边。
这下好了，局长头子和酒吧头子现在坐在一张桌上，这下大家都会不明不白的知道，耀英檀是个变态孩子控的这等事了……
“不过……”
塔麦斑娜摸着芳芬雅的脸庞，兀自出言。
“我觉得她也没有觉得多么不好……是吧？”
“嗯……”
芳芬雅小声的回答道。
“呜~”
鹤羽晴阳叹了一口气，再环顾一下我的居所，露出一股鄙夷的神色。
“今天一来才知道，你家里的东西看起来真破败啊……”
她指的是我的家里除了只要有就能让人活的过去的家具以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不知道，节俭呗。”
我饮下最后一枚液滴，抬眼望向塔麦斑娜。
然后我就被翻了个白眼，但是在那之前，她对于鹤羽晴阳说的话，好像有一些独到的看法。
“每年的终奖你都拿去干嘛了？”
鹤羽晴阳接着逼问。
“给家里了。”
我回答着，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
“诶~没有去花天酒地么？”
她向我投来兴许是暗藏赞赏的目光，不过更多是怀疑。
“没有，所以，夏天大家都有空的时候，我会去木厂找一些人订家具的……还有……”
“嗯？”
魅魔和局长疑惑于我的停顿。
“你们想吃小笼包么？”
——
“那么我走啦？”
鹤羽晴阳站在家门口，油亮的高跟鞋踩踏在地板上，声响十分清脆。
桌上叠着温热的包子，眼下我和芳芬雅都已经吃饱，只有塔麦斑娜在斯文地享受。
身后咕咚一声，鹤羽晴阳这下真的走了。
“呼……上司走了。”
我如此说着，试图引起塔麦斑娜的兴趣，全然摆出一副舒缓的样子，自开家门地邀请对方前来询问。
不这样做她早晚也会来问我的；从刚才开始塔麦斑娜就一直盯着鹤羽晴阳的背影不放，这和她能轻易和芳芬雅建立熟悉感的自信完全不同。
如果提前迎合她，说不定塔麦斑娜就不会当着芳芬雅的面做出那种魅魔专利的样子。
希望不是我的一厢情愿。
塔麦斑娜看起来自由，生活富足，但那都是建立在她个人的圆滑之上，换言之，这人对周遭环境的时刻有一种关注度和危机意识存在。
她还是会追问我的。
“呜呜呜……”
结果，魅魔的嘴里全是小笼包，贪吃的程度就好像她三天没吃饭一样，一边顺着我的意思盘问一边吞咽着，完全没听清她想表达什么，之前在鹤羽晴阳面前的优雅端庄完全不在了。
“啧，你！我给你找水！”
“不不不！不用了……”
刚想站起身来，塔麦斑娜却已经咽了下去。
其实那个分量绝对不是能顺畅处理的程度，但是考虑到塔麦斑娜根本不是人类这点，我还是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
“你最近到底干了什么……我没见过你有这么贪吃啊，乌祖的小笼包应该早就‘远近闻名’过吧？”
“倒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搞了个爽，身体很缺能量……”
她盯向我，暗中舔了舔牙齿。
“嗯……”
我则理所当然做出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
“不过关于她我也没什么想要盘问的就是了，毕竟魔塔特区的人类向来比魔物要高那么一等就对了嘛……倒是很好奇一点，那个女人好像比我更早知道芳芬雅的存在了哦？你觉得没问题么？耀英檀？”
“有倒是有……不过……”
刚想说什么，魅魔又继续发作了：
“你该不会也是比起魔物更想去相信同类的那种类型吧？”
“你要这么说我好像很瞧不起乌祖大婶每天都做的小笼包啊！”
塔麦斑娜向我伸出手，因为食物而胀满的腹部行动不便，索要放在我这一侧的发带。
我快速递给她，又触电一样缩回了手，顺便塞给芳芬雅一个包子，让小孩不要打乱谈话节奏。
“啊，是啊，毕竟你和贾乐安是好朋友……是能相信的那种类型，说偏了……”
塔麦斑娜扎单马尾的技术很差，头发一折腾没显精神反而更毛糙了，这种随意的样子就好像她马上就可以转身趴到我家里的床上呼呼大睡，给我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应该说比这还糟糕。
再叼根烟也没什么好说的。
“耀英檀啊，我觉得那个女人意外地要比你这种人类还要高上一等，那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高人一等’吧？”
“你觉得这是一个合格的冷笑话么。”
我问她。
“不合格。”
塔麦斑娜挠挠耳朵，一缕发丝被她重新梳理，绕到了不太碍事的地方。
另一边的芳芬雅似乎有些想要昏昏欲睡，但还是仔细倾听着。
结果关于鹤羽晴阳的事情到现在还没结束，我却能看见塔麦斑娜的眼睛逐渐蒙上一层困倦的灰雾。
再加上她已经脱下外套了，看来真的想睡在这里……
“对了，耀英檀……”
“嗯……”
“沙发，或者床，选一下吧。”
——
铁道。
是荒凉的。
无力摇头的风扇在吹散座舱内的异味，那样的流动空气使我头脑发冷，然而我却找不到它们的电源，更无法切断。
年轻模样的非人怪物在通电护栏前一闪而过，那种眼神就好像我能带他走。
但是我清楚，这列火车只会把新的东西带进来，而不会带出去。
很快火车停了。
在硬坐内，那种本来应该挤满人群的空间，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还有满地不值得打扫的垃圾和包装袋。
我是在溶解淡淡豆浆气味的雾气后，看清鹤羽晴阳的。
“啊，等到了。”
梦幻一样的面容变成了微笑的样子，雾花匆匆拂过那样的镜像，随后出现的面孔却突然浮现深意。
有许多东西想问，繁琐的无必要的，为什么会有人专门来接引我的这种事。
然而鹤羽晴阳只是伸出带着不相符擦伤的手背，慢慢抓住了我的手腕。
穿过晨雾后仿佛没有人存在的大街小巷，把我带进了一个温暖的酒吧里。
然后我便被扑倒在……
“塔麦斑娜！”
惊醒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我的手已经自己卡在魅魔的脖子上了。
脖子那里是黏黏糊糊的讨厌触感，最后一次清醒时是躺在沙发上，看着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的塔麦斑娜和芳芬雅。
“你想……”
“嘘……”
那种充满诱惑的体重和恰到好处的柔然触感从我身上离开。
塔麦斑娜带着不甘心的表情坐在沙发边缘，注视着远处的芳芬雅。
看天色，我大概睡了有五六个小时之久。
乍一看这房间里全是需要冬眠的哺乳类。
“有没有做一个好梦啊，耀英檀？”
在魅魔的炫耀语声中，我抱着被子从沙发上坐起来，心情很烦躁。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来我家了……”
“嗯哼……真可爱，我以后还会找机会的。”
“是啊，下次请敲门告诉我你的目的。”
塔麦斑娜的头发已经散开，发筋被她套在手上把玩着，很快又被装进兜里。
家中只有一把塑料梳，断齿还起静电，应付不了塔麦斑娜这样的一头卷发。
但是柔顺亮丽，仿佛是布满釉质艺术品一样的发丝就那么流泻在肩上。
啊，那上面有何首乌洗发水的香味，所以，她是用了我的……
嗯……
“哈~”
“哈嗯——”
想说什么但是担心她抛来新的话题，两个人相互传染着哈欠。
“所以，我回去了。”
对方好像也没有什么要说的，摆摆手，重心开始向地板偏移了。
“原来你还会回去啊，这次又是去谁那里。”
“哈——安静的地方也是有的啦，不过我才不想天天睡在地窖里……想到偶尔去别人那里蹭吃蹭喝也不错……呐，耀英檀。”
“怎么。”
习惯性地将面庞转向另一边，正面对上塔麦斑娜凑的极近的脸。
那个距离连双目的聚焦都成了问题，也能很轻易地想到她要干什么。
于是就这么在卸掉防备的状态下……
还是躲开了。
然而那种带着湿润的感觉却还是没有来，只有气息轻轻吹在耳朵上。
“哼，想要给你些小奖励，看来还是算了。”
一阵踢踏的声音一直从跟前传到门前。
塔麦斑娜蹬上了她的高跟鞋，在门后的暮光中向我微笑着。
然后面色突然一冷，暗示到今天发生的事不要向外人提起，亦或是其他的意味，总之高冷地走了。
“哎……”
仔细想想塔麦斑娜刚才说的话，我心情突然有些不太对。
“那家伙，真的有那么自由自在么。”
“哎~对了~”
正当我想收拾一下家里的东西，顺便再喝一碗药的时候。
塔麦斑娜的脸又从玄关那边挤了出来。
“我觉得芳芬雅身上的衣服还是有些少了~我需要帮忙想办法找点小孩子的衣服穿么？”
“不用，你回家吧~”
听取了她这额外留心的提醒，但没有表示感谢。
“切~”
踏实地关门声确确实实传了过来。
塔麦斑娜还真的提出了我未曾想过的事情……
但是，我该去哪里找小孩子的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