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溜溜——”
不远处,兴奋的赤烈前腿腾空,人字立,待落地后,使劲抖了抖**的身子,长长的火红马鬃溅起一溜儿水花,宛若下了场小雨,将猝不及防努力给它洗刷的殁和“马前奴”王英溅了一身一脸的水……
赤烈不喜人靠近,通常也都是冷天奴给它洗涮干净,可随着时日渐长,它倒也勉强能接受一直跟在主人身边的殁了,虽允许殁近它的身洗刷,可时不时会戏弄他一番,就像此时,抖落一场小雨,一蹽蹄,又将两大桶水给蹽翻,末了,恶作剧般腆着长长马脸呲呲牙,似笑似得意……
做为被少主救下的“马前奴”,王英自是希望表现一番,可惜,他虽驯马的本事不小,可似乎,对赤烈没用,赤烈虽没视他为陌生敌对的人,可也似懒的搭理他,王英深知宝马认主,且“赤烈”还是个中翘楚,脾性更是暴烈,虽小心翼翼着别被赤烈给蹽飞,可还是尽职尽责的在殁左右打着下手儿……
殁颇为无奈的抹了把脸上水渍,忽抬头,如勾的利目看向那边掀帐帘而入的应珠公主,有心过去相拦,可转念一想,拦不拦得住脾性乖张,霸道执拗的应珠公主?
罢了,赵嬷嬷尚在里面,且少主喝了“解千愁”,到现在人还宿醉着没醒呢,便是应珠公主进去也无防,一来,应珠公主对少主的维护长着眼的人都看得出,她对少主全然无害,二来,守着酒醉未醒人事不知的少主,颇为无趣的她自也呆不了多久就会走了。
想到此,殁转过目光,继续努力对付打着响鼻,又甩出一阵“小雨”,四蹄雀跃着似逗他和王英玩儿的赤烈。
毡房内,毡壁上挂着的一麒麟踏火云的铜炉里,一缕薄烟袅袅升腾,弥散开来,淡淡的清香将毡房内浓重的酒气冲淡了许多。
一室详和与安静,只有平稳的呼吸和似伴有节奏韵律的轻鼾声。
正在置有文房四宝的桌案前轻手轻脚收拾擦拭着的赵嬷嬷一抬头,惊见应珠公主闯了进来,刚想跪倒行礼张嘴说什么,便被应珠公主眼神制止,瞬间的惊讶后,赵嬷嬷立时配合的站直了身子紧闭了嘴巴,可眼睛却瞟向床上酒醉不醒的冷天奴,目光闪了闪,眼角不禁微眯,一抹深意滑过眼底……
睡梦中尚翘着唇角,眉宇间含笑,因这抹笑而温柔了整张脸部线条的冷天奴时不时唇瓣轻动,似梦中呓语什么又似在允吸着什么,紧紧盯着冷天奴的应珠禁不住也大大弯了唇,连日来找不见他人的郁闷和烦躁瞬时一扫而空,可当走上前再细看时,忽她目光一跳,如遭雷击,瞪着又圆又大的深瞳直勾勾着再不肯稍移……
醉在“解千愁”余威中的冷天奴,只着一件薄薄的雪白亵衣,亵衣上的几根带子随意松散开来,露出内里风光。
冷天奴身材挺拔修长,看似较五大三粗肌肉浑实的突厥人单薄许多,可显然,露出内里风采的他,肌理分明线条流畅,肌肉匀称结实,更不见一丝的赘肉。
泛着光泽的白皙水滑的胸膛因酒意泛了一层淡淡的粉,看得人眼前一亮,只觉惊艳。
没了发冠束缚,一头如墨若瀑的黑发披散开来,几缕发丝慵懒的搭在胸前,随着胸膛呼吸间起伏着的动作,雪肌墨发,红樱光闪,恍了人的眼。
醉梦中的人忽抬腿,掀开松松搭在腹部的薄毯,露出劲瘦的腰,视线处,宽松薄透的雪白亵裤勾勒出半边翘臀,一条修长光洁的腿搭在了薄毯上。
应珠双颊早已染了红,红得似血滴,只觉两眼珠子都热烘烘的,恍惚着伸手摸向自个发烫的小脸儿,只觉口干的很,想转开视线,却直勾勾着两眼稍动不得,闭了闭眼,睁开眼瞧瞧,再闭眼,再睁开条眼缝偷瞄……
“哎哟,瞧我家少主这醉得,”不知何时,赵嬷嬷已悄无声走至应珠身旁,觑了眼也似喝醉酒上了头的应珠,悄然勾了勾唇,声音低低道,“我家少主昨夜喝了许多的酒,这酒啊,穿肠入腹烧身的很,少主便是在睡梦中都一直撕扯着里衣和被子,不得已,殁只好给少主换上了最轻薄的衣物,可又怕少主着凉,便只这么一层薄薄的棉毯,少主还是嫌热,睡梦中时不时的就给掀了。”
“我家少主并非有意,在应珠公主您面前失仪,还请应珠公主见谅。”
赵嬷嬷嘴里解释着,弯下身,伸手似想将被掀开的薄毯再给冷天奴盖回去,可动了动,似没拉动,索性收了手,回头迟疑道:“应珠公主,您定是有事来寻我家少主,要不,我叫醒少主?”
“不,不用。”鬼使神差的,应珠忙摇头,边低声着边红着小脸儿又偷瞄床上的人。
睡得如此张扬媚惑的天奴哥,她还是头一回见呢。
应珠虽天不怕地不怕,且游牧一族未经教化,全然视男女大防为无物,可她毕竟是小女儿家,总还是知羞的,且自长大后,冷天奴就再不曾似小时候般手把手教她骑射,甚至连她的手都再不曾拉过,更不用提背着她爬山打猎下水摸鱼了,哦,上一次天奴哥肯与她共乘一骑还是在加川原死里逃生后……
“我的事不,不急,”应珠有些结舌,悄悄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我等一会儿好了,或许一会儿天奴哥就醒了呢。”
这样睡得香甜的天奴哥,她可不忍心打扰,便是多偷瞄一会儿也是好的嘛。
应珠没看见赵嬷嬷唇边勾起的深深笑意,于赵嬷嬷,巴不得冷天奴能娶应珠公主,应珠是谁,突厥大可汗最疼爱的女儿呐,若是少主能娶了应珠,少主扛在肩膀上的脑袋就不用再担心被大可汗给“摘”了。
虽来了突厥王庭时日不长,可她看得清楚,这王庭内外,还不知有多少人妒恨忌惮着冷天奴要将他除之后快呢,比起“尔伏可汗”摄图的震慑保护,还是抱上突厥大可汗这条大腿的好。
在这漠北草原上,冷天奴能活着,仰仗着他过活的赵嬷嬷就能活下来,冷天奴活得好,她这个为奴的赵嬷嬷也跟着会活得自在。
如此,她可得给应珠公主制造些机会。
眼见应珠公主虽是无礼仪教化的突厥人,可还是秉性单纯青涩小姑娘,赵嬷嬷有些着急:
多好的机会啊,这丫头怎就不知抓住呢?
光偷眼瞧有什么用,得吃进肚里才是自个的呐!
生米煮成了熟饭,便是佗钵大可汗再气也只得捏鼻子认了!
悄然看了眼红着小脸儿,痴痴望着床上人傻笑的应珠,又看看醉得不醒人事的冷天奴,赵嬷嬷目光微闪,打定了主意:
罢了,蠢丫头,我赵嬷嬷大发善心,便帮你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