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满室哭嚎惨叫,挣扎喘息,下流浪荡之语伴着哭喊,与那渐渐流满一地的鲜红混在在一块儿,生生造就一副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无数次间隙,苏风暖怨毒疯狂的眼神投射过来,都被云清淡淡笑望迎视。从始至终,云清都未曾改过眼色。直到耳际一动,微侧头,淡道:“若是看不惯,何故还站在那处枯眼看着?”
一道伟岸挺拔身影从房间暗处走出,其刚毅黝黑面目肃穆,眉宇间明显带着厌恶。他看不惯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但他也无力阻止。
“你可怜她?”云清慢慢换了一只手,搁着小巧的下巴,悠然笑道,“你可知三年前,就是她一手策划才害的你妹妹柳拂失身于人,还差点跳下黄浦江自尽?”
“当年若不是主子遇见,恐怕柳姑娘已经成为江中一堆枯骨,血肉今归鱼腹了吧。就算是这样,你也愿意放过她?”
柳蔚握紧双拳,一言未发。
云清笑笑,继续道:“那你可知,也是她一手策划,让萧天逸厌了柳姑娘,更是亲手设局,害死了柳姑娘肚腹之中的孩儿,并差点也害了柳姑娘的性命。就算是这样,你也还怜悯她?”
柳蔚厚重有型的嘴唇紧紧抿成刚硬的一条线,并转开头去,不再去看。
云清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眼神清冷,嘴角挂起冷笑,道:“此女心思歹毒,心机深沉,若不是她,主子也不会三番两次差点丧命!就算你能心性宽厚,放了她,我也断然不会放了她!”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只白玉瓷瓶,上前强行掰开苏风暖的嘴,将毒药清灌而下。
一日后才四更天就醒了来,柳拂转眸看向旁侧,却见凤君易正依在榻边主子上,闭目小寐。
柳拂已记不清这是多少次,看见凤君易这样守着自己一夜。每每睁眼醒来,就会第一个瞧见守在榻前的他。
她隔空描摹凤君易平静的睡颜,是中才能描绘出的君子端方,如玉如风,如琢如磨。睡着的君易,更像是她记忆之中的那一个,与白日里杀气尽显,冷漠如雪的那一个迥然不同。
到这一刻,她才恍然疑惑了,到底哪一面才是凤君易?是温润如玉犹如小霸王的那一个,还是冰冷如雪杀气暗藏的那一个?
天光渐渐拂晓,有云雀在画窗外头的花枝上莺啼婉转。凤君易似乎受到扰动,睁开清明雪亮眼眸,似乎从未睡着一般清醒地望过来,见她醒着,不由喜笑颜开:“拂儿,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柳拂默默点头,缓缓起身,静静地看凤君易在屋中手脚麻利地斟了一杯温茶,快快地递过来。
凤君易自幼都被人伺候惯了的,向来都是前用后绕的,待遇堪比皇子。何曾这样照料人,可不知为何,他照料起她来却十分的得心应手,甚至还很心情愉悦。
淡淡接过温茶,柳拂凝望那毫无变化的笑靥,问道:“君易,你告诉我,苏风暖所言是真的吗?”
那一瞬间,她明明察觉到眼前的男人,有片刻的僵硬。
“苏风暖所言?拂儿,你指的是哪些呢?你若问我,我定然知无不言。”
柳拂沉默一瞬,轻柔地问:“她说你乃陈贵妃夭折的皇子,这件事,是真的吗?”
满室静寂,然后凤君易淡无波澜的声音响起:“是,我的真实身份确实是萧天麒。”却是直接承认了。
倏然握紧杯盏,柳拂垂眸,抿唇不语。所以苏风暖所言,皆是真的了。